华语剧场 出奇招新式操练法培育编剧

《联合早报》2010年11月2日
● 周文龙 报道

  剧本荒困扰本地华语剧坛已久。为培养本地华语剧场的编剧人才,解决青黄不接的问题,两大华语戏剧团体——实践剧场和戏剧盒,上个月不约而同推出了“编剧操练营”和“编剧系列3之驻写项目”。

  这些形式新颖的编剧活动, 能有效地解决本地缺乏新编剧的问题吗?本地新生代华语编剧还缺乏哪些内、外在条件,他们又要如何寻找自己的伯乐?

  在乌敏岛上闭关一个星期,白天与大海和自然景色为伍,晚上则不眠不休地讨论和创作剧本。

  接受操练式的编剧练习,根据指定主题,每个星期创作一个全新剧本,并在六小时之内排练演出。

  这些形式独特的编剧活动,正是戏剧盒和实践剧场最近所推出的编剧训练课程内容。

  为培养本地华语剧场的编剧人才,本地两大华语戏剧团体——实践剧场和戏剧盒,上个月不约而同地推出了“编剧操练营”和“编剧系列3之驻写项目”。 

实践剧场快写操练  一个月写四个剧本并演出 

实践剧场的“编剧操练营”主要是找来三名青年编剧刘晓义、邹文森和黄素怀,每个星期接受快写“操练”,在一星期内创作出一个10分钟的剧本。这些剧本完成后,会在一天之内进行排练,晚上立即演出,之后再由编剧和导演、演员及观众进行演后交流,收集意见。

  由于编剧操练营有导演和演员的参与,而且立即是文字到演出的完整呈现,因此参与的青年编剧都觉得这是有趣的创作经验。

  刘晓义说:“编剧操练营真的是一种创作上的操练,要求我们在短时间内完成剧本,并把我们的构思具现在舞台上。在一个月内,我就完成了四个短剧剧本,收获很大。”

  刘晓义坦言,尽管他在匆忙中完成的剧本尚有许多不成熟的地方,需要进一步改写和深化,但作为一个实践的平台而言,编剧操练营让他实验各种创作技能,同时很快地把实验成果展现给观众。

  另一位参与编剧操练营的邹文森,则认为参与编剧操练营需要有基本的文字和故事处理能力,较适合有一定编剧经验的编剧。

  邹文森曾为戏剧盒“编剧系列1”的学员,曾发表作品《上身不由己》,并获“生活!戏剧奖”最佳剧本提名。

他在对比这两个编剧活动时说:“在编剧系列中,你有一年时间来完成剧本。在编剧操练营中,你只有一个星期时间写剧本,挑战性更大,但能更快看到自己的剧本呈现,满足感也较大。”

戏剧盒请来名编剧  乌敏岛上课  像苏格拉底树下聊天

  在刘晓义和邹文森忙着创作之际,在新加坡本岛外的乌敏岛,另外八名本地编剧也在接受密集的编剧训练。

  他们远离城市喧嚣,与台湾大学戏剧学系教授纪蔚然一同生活六天,进行密集的写作训练。期间,他们除了上课学习各种编剧技巧,晚上还得抽出时间写剧本初稿。

  这些编剧所参与的,即是戏剧盒“编剧系列3”的亮点活动之一——“驻写项目”。

  “编剧系列”是一个为期两年的编剧训练课程,自2007年主办以来,已成功孵化出15部原创中文剧本,其中的《上身不由己》《第八签》和《反复仿问》成功搬上舞台,并引起热烈回响。

  编剧系列负责人李世炬,谈到把编剧带“出岛”的原因时说:“过去两届的编剧系列,都是通过不定期的编剧和导师的交流,让新编剧完成作品。这样的‘孵化’剧本方式试了几次后,效果似乎不理想,因此这届编剧系列,我们决定改变活动形式,请来海外的剧本创作大师,同时把编剧带到新环境里创作。”

  李世炬觉得,这六天下来,编剧们在一个幽静的环境里学习,既有正式上课,间中又有演读交流,成果丰富。

  “驻写项目”导师纪蔚然是台湾知名编剧,有超过20年的写作经验,创作过剧本如《夜夜夜麻》、《疯狂年代》等。

  他开玩笑说:“这是我所主持最长、最密集的编剧工作坊。如果驻写项目是在一个教室或冷气房里举行,我肯定挨不过一星期。不过乌敏岛有海又有树,我觉得自己好像是苏格拉底,跟学生在河边树下聊天。”

  值得一提的是,参与驻写项目的学员除了有年轻编剧如谢秀彬和黄素怀外,也有资深的编剧如吴倩如。

  吴倩如写剧本算资深了,她曾于1992年创作了优秀的独角戏《妈妈的箱子》,被不少剧团和导演搬上舞台。但由于工作忙碌,自《妈妈的箱子》后她没有再创作新剧本,直到现在步入退休状态,才忽然又有创作的冲动。

  吴倩如说:“人都有些惰性的。当初我写《妈妈的箱子》是因参与剧本创作室,多少是在被迫交功课的情况下完成。这次参加驻写项目,我便希望借着密集的编剧课程,督促自己创作新剧本。”

  对李世炬而言,有吴倩如这样的资深编剧参与,正好符合设立编剧系列的宗旨。

  他说:“我们设立编剧系列的目的,是要鼓励更多人发现剧场的魅力,以中文进行剧场创作。我们的对象不只是第一次创作的新编剧,也希望能重新激发资深剧作人的创作激情。”

编剧比赛也发掘了新编剧

  在国际上,许多国家级机构意识到缺乏剧本所造成的戏剧滞流危机,会专门为新编剧提供发表机会。例如加拿大蒙特利尔举办的“剧作家工作坊”、法国亚维侬和爱丁堡艺术家的编剧工作坊、英国剧院的“新剧延伸”计划,都是新编剧发表和制作演出的管道。

  相对而言,无论是实践剧场的“编剧操练营” 或戏剧盒的“编剧系列“,还都缺乏系统化的编剧训练计划。

  李世炬就表示,编剧系列往往是编剧和导师以一对一交流方式进行,如果剧作者的基本戏剧概念不足,很容易遇到障碍。

  他指出,第一届编剧系列的一些编剧如谢秀彬和邹文森,有一定剧场经验,写出的剧本也相当成熟。但第二届编剧系列,许多编剧不曾参与过剧场工作,结果他们的剧本创作意图不强,最后都没成功搬上舞台演出。

  吴倩如则觉得,本地年轻编剧语文能力不错,而且具有新意。“只是目前本地编剧的训练现况,还是处于‘有就有,没有就没有’的状态,无法形成一个完整和长期性的系统。”

  对此,刘晓义却说:“我们的华语剧坛不乏发表剧本的平台,问题是这些新剧本是否成熟,达到可以搬上舞台的水平呢?”

  值得一提的是,本地近年来有不少编剧比赛,也发掘了一些新编剧。董欣便是其中之一,他是Short & Sweet短剧创作季“最佳新秀编剧奖”得主。

  董欣说:“本地近期的一些编剧活动,未必能产生杰出编剧,却能带动一种风气,通过各种回馈,反应和参与等,让更多人关注。”

  邹文森也有同感,他说: “现在去衡量这些编剧活动有多成功,很难有定论,但我认为本地华语剧坛极需要编剧活动,它们能为编剧环境播下种子,提供一条成长途径。”

已经冒尖的三名华语编剧新秀

刘晓义

●作品:《猫人》、《2105》《舞国女王》、《父父子子》

  从《老九》男主角,到《猫人》和《舞国女王》的编剧,再转而在《父父子子》中担任导演工作,本地剧场人刘晓义一直都在争取戏剧的创作空间。

  来自中国的刘晓义在本地念初级学院时加入剧场,原为演员,演出过多出华语舞台剧如《老九》《天冷就回来》《雷雨》和《郑和的后代》等。但富文字创作才华的他,后来涉足编剧工作,创作了《猫人》、《舞国女王》(与柯思仁合编)、《2015》等剧本。

  刘晓义笑说,自己是一个“喜欢思考,想得比较多”的演员,所以尽管喜欢演戏,他也想通过创作表达自己的想法。

  他的最新作品《父父子子》,灵感便来自他和本地演员黄家强的多次合作。

  刘晓义说:“我和家强两人常是舞台上的父子,从《老九》《雷雨》到《天冷就回来》,少说一起演了20多回。于是我想写一个关于父子的戏,探讨父子关系所象征的权力、压力和传承等课题。”

  今年刚考获南大中文系一等荣誉学士的刘晓义,接下来会把精力集中在编导工作上。明年,他将协助好友钟达成和傅正龙编写剧本,也会参与香港名导荣念曾的戏剧演出。

  但在这之前,刘晓义计划年底暂时离开新加坡到云南住一阵子。“因为我不想自己的生活太安逸,而失去了对生活的好奇心——跳出去看生活,这也是创作的重要元素。”

邹文森

●作品:《上身不由己》《工作室》

  从去年发表首部舞台剧作品《上身不由己》至今,不过短短一年时间,本地编剧邹文森已是最具潜力的剧场新秀,不但获“生活!戏剧奖”最佳剧本提名,剧本收入《戏聚现场》剧本集,今年还受邀参与新加坡艺术节节目《工作室》(Open Studio)的创作工作。

  对于一年中取得如此成绩,邹文森自己也感意外。他说:“《上》是我真正发表的第一个剧本,我没想到反应会这么好,甚至编进剧本集。”

  从小的志向就是当编剧和导演的邹文森,曾随香港知名编导林奕华实习过,担任《包法利夫人们——名媛的美丽与哀愁》的导演助理。

  他表示,自己从林奕华身上学到许多创作的学问。“林奕华不会教我怎么写戏,他只跟我聊,教我怎么去看人、看社会,但我却从这些交谈中得到许多启发。”

  今年6月的新加坡艺术节,邹文森受邀参与《工作室》创作工作。他从实验性角度,找演员在车子里即兴表演,然后把这些表演录下来,再参考这些录像写成剧本。

  目前为初院教师的邹文森表示,接下来会从编剧操练营的短剧剧本中,选出几个发展成完整剧本,计划在两年后呈现。

董欣

●作品:《倭药墙坚拟》、《春花齐放2011》、《救命啊!我的组屋走廊有外星人》等

  在本地编剧新秀中,董欣是较特殊的一个,因为他是从剧本比赛冒出头的。

  两年前,董欣参加Short and Sweet短剧创作季,结果剧本《倭药墙坚拟》获得“最佳新秀编剧奖”。此后,他除了有机会协助新加坡华乐团明年农历新年的演出《春花齐放2011》的剧本工作,也为野米剧场编写学生剧场短剧《救命啊!我的组屋走廊有外星人》。

  目前在华文教研中心工作的董欣,向来对剧本创作感兴趣,他原本是戏剧盒“编剧系列2”学员,因难以兼顾课业,最后无奈退出。对此,他至今仍深感遗憾。

  谈到剧本创作比赛,董欣说:“我觉得比赛只是一个吸引观众来看戏的手段,编剧最重要的是要懂得跟导演、演员沟通。假如一个编剧可以跟着导演排练两三个月,那将是理想的创作状态。”

  董欣虽然参与过新加坡华乐团和野米剧场演出的编剧工作,但他认为自己还有需要学习的地方。

  他计划明年为某中学学校演出创作剧本,参与新加坡青年节戏剧比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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