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种静默:忿怒》剧评

边缘群体的另类呼喊 ——观《七种静默:忿怒》

文/杨洤斌

《联合早报-艺苑》
2017年8月12日

前晚(10日)去看了穷剧场的《七种静默:忿怒》。当我沿着滑铁卢街步向42新剧中心时,不巧目睹了一起路边纠纷事件。两名轿车司机为了抢占一个街边停车位互不相让,先是在各自车内不断鸣笛,后来索性下车掀起骂战,让原本静谧的老街因而热闹起来,也弥漫着浓浓的火药味。我当下看到的,是大家熟悉的愤怒情绪的表达。多数人发怒时,最常以类似爆发性的方式,表露心中的不悦与愤慨。不过,在这部有关“忿怒”的话剧里,导演高俊耀却不着重采用这种形式,来勾勒出这股负面情绪。

改编自香港作家黄碧云小说《七宗罪》,《七种静默:忿怒》是一部关于边缘人物的话剧。剧里的妓女“玛莉”,失业劳工“未夏”,弃儿“九月”,垃圾婆“蓝刘玉宝”,年迈小偷“七只手”,这些面临坎坷命运的人,非但没有表露出太多戏剧性的雷霆之怒,在向观众述说自己的故事时,相反地,显得格外压抑、消极和无奈。边缘人物的悲凉人生,让他们深信这个世界小得没有选择。即便有再多怨愤不满,歇斯底里般的嘶吼发泄也无济于事,他们只能在黑暗的现状中让希望与愤怒共存,期盼有朝一日能看到心中渴望的未来,哪怕是多么遥不可及。
边缘群体被消音

有别于平时在主流媒体上看到的边缘人物,剧中这些人都是亲口将自己的故事叙述给观众听。他们毫无保留地,以自己的声音把最真实的自己呈现出来,边缘人物的形象因此是突出,且真实饱满的。如此的设计也回应现实,毕竟边缘群体长久以来被消音,静默地处在排外状态,他们或许承载了不少对社会的控诉和愤懑,值得我们去关注。

反讽的是,剧里不时出现的狗不会掩饰自己,其情绪的收放自如与人类形成强烈对比,似乎暗喻人还不如一条狗。此外,以梯级状摆放在台上的10个白色箱子,却无法将剧中任何人带到具体的目的地,因为在顶端最后一个梯级之后,就没了去路。此设计似乎是为了呼应故事的悲剧性结局——边缘人物永远无法走出边缘地带的命运。

《七种静默:忿怒》的故事虽源于香港,但若以新加坡作为语境,其所能发挥的寓言性情节,是玛莉与未夏变成狗后,激烈地相互撕咬的一幕。当边缘人物怒不可遏,如野兽般纵怒时,隐喻的也许是一种道德崩坏的现象,也可能是社会从外往内的瓦解。如此一看,给予边缘群体怜悯变得不再有价值,反而该将心比心地用关怀来平抚你我之间的静默和潜在的愤怒,社会的不平等才能获得改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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