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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owing posts from February, 2009

《宝岛一村》:它也是我们的故事

《联合早报》2009年2月10日 ● 郭践红   近年来的华艺节都少不了表演工作坊。今年,赖声川和王伟忠这两位创意大师为新加坡观众带来了《宝岛一村》。   《宝岛一村》发生在台湾历史上很具特色的眷村里。1949年,当国民党从中国大陆撤退到台湾,数十万军人及他们的家属被“暂时”安顿在各个眷村住下。这一批原以为住住就走,想回家的“客人”们慢慢在这些村子里扎下了根。而对于第二、第三代的子孙们,台湾更是他们的家。王伟忠是个在眷村里长大的孩子,《宝岛一村》的创作起点就是他的眷村记忆……    1个眷村,3代人,89个角色 200分钟,60年台湾历史   开始看《宝岛一村》有点像是在看纪录片。灯一亮,王伟忠就以叙述人的身份开始讲起他真实的眷村故事。很快的我们认识了赵、朱和周三家人,接触了形形色色89个人物,在200分钟里了解了60年的台湾历史。故事篇章一个接着一个,如电影画面一般化入化出,轻描淡写中把三代人的经历展现在眼前。   虽然看似不刻意,《宝岛一村》其实是一个充满用意和创意的戏剧作品。台上灯暗灯亮,场景流水般发生,生活化又不乏艺术提炼的对白和富有人情味的故事,观众情绪也被牵动着起起落落,跟着人物一起笑了大哭,哭了又大笑,在意想不到时动人心弦,在平淡中精彩,在随意中深刻。   赖声川集合了一台出色演员,尤其突出的是饰演第一代眷村人的屈中恒、郎祖筠、冯翊纲、万芳、宋少卿和徐堰铃。演员之中有不少是眷村的孩子,在赖声川引导下通过即兴创作注入了他们真挚的情感记忆及深厚的生活历练,在台上散发出来的能量既动人又有力,这过程倒也算是与父母亲们一次难得的“对话”。从口音掌控、形体设计、角色发展到表演节奏感,台上活着的是一个个生动、丰富的人物。享受之余,我不得不感叹:新加坡什么时候也能有一群这样的演员? 再好的剧场创作也需要技术支撑   我看的是第一场(2月7日)的演出。当天,台上演员状态极佳,但感觉上技术运作的配合比较不足。场与场之间的布景转换、灯光的起落或是音乐的进出常常不够精准,直接影响了演出的效果。根据了解,剧组只有两天半时间装台、打灯及做技术排练/彩排。以这个规模的制作来说,工作人员应有更充分时间在一个新的舞台空间做技术上的磨合。   《生活与生存》因严重技术问题导致演出中断后,滨海艺术中心在策划上应更认真考虑怎么能提供更多时间及资源,让各个演出能更好的发挥它们的水准,要不然就真

有价值的实验《舌头对家园的记忆》观后

《联合早报》2009年2月10日 ● 蔡两俊   对本地许多观众来说,张献的《舌头对家园的记忆》让人“看不懂”,但我认为没有一个演出是让人看不懂的,只是看戏的方法及思维模式需要改变。   首先,这个演出是一个不能用文学模式来解读的作品。在节目单里,张献就已表明“语言的虚无”,所以他要创作身体戏剧,中止有关“意义”的文学性思考,让身体“思考”身体,借身体来说话。   舌头,作为身体的一部分,除了提供味觉功能外,另一大功能就是讲话。讲话,一定会用到文字,文字一定需要叙事架构才能与人沟通,不然,嘴巴里的舌头只能发出许多毫无相干的文字。不过《舌》选择从恶梦中觉醒的意象出发,慢慢地将“舌头”开展,剖析“舌头”的众多意象以及表征涵义,毫无相干的文字带出一些奇特效果,这是值得赞赏的——因为梦是个虚实并置的空间,一个语言毫无用途的地方。   可惜的是,作品把舌头的功能展现出来后,接下来的意象却是非常模糊。从以前中国旧时代人们早晨一起梳洗、刷牙的规律动作到早操的排练,或许说明了中国社会内在的压抑情怀。但是,这些意象似乎和舌头扯不上任何关系。一、舌头是身体的一部分;二、身体则是社会的一部分。两者之间应该取得什么联系,我无法了解。值得注意的是,当作品重新开始运用文字(在众多舞者用许多问题质问其中的女生时)作为压迫工具时,作品的张力又开始启动起来了。张献最后还是把舌头的功能用于讲话,文字(延伸到文学)的运用是无法避免的。如果作品是要彻底否定文字的话,声音上面的运用应当加强。 不能离开最基本的“叙述架构”   非常吊诡地,演出前看了《舌》节目单里的创作文字,我对作品充满期待,但观赏演出时,我又有点迷惘。   无可厚非地,作品确实是一个极富挑战性的实验。创作组要“用无言来恢复舌头的自我属性,让舌头为自己说话”。这是非常考验舞者功力的实验,因为这不仅是舞者们身体里内功的展现,也是考验他们对现代(或者当代社会)的了解,并加以解构,及重新建构当代社会新语汇。   然而我所期待的,不只是会让人激动、使人恼怒、叫人不得安宁的场景,也是走出了压迫与愤怒的中国当代艺术,在跨越语言、历史、政治、文化、世代,直接面对个人独立身体的当儿,能关注个人在世界的位置与关系,去了解世界,关心世界。   舞台上的动作虽然有着一个故事,但却是一个让人费解的故事,也缺乏了故事源头。张献似乎舍弃了叙事架构,让身体狂乱地在空间里运

我爱XXX——2009年1月班同学的讨论

孟京辉编导 / 1994年 上课时放映了大约半个小时的片段,请同学们根据这个片段写一些想法/分析。所有交了的作业我都放在这里,让同学们观摩参考。我很高兴看到许多同学都有相当深入的思考,也提出有见地的看法。我在这里不做点评,让同学们自己判断,也继续思考。 1. 洪仪恬: 《我爱XXX》是一出每一句都有以“我爱……”开始的话剧。 《我爱XXX》形式简单,但内容庞杂丰富,描述了六十年代末出生的一代人的成长历程,以及他们的爱憎与周遭影响他们的种种事物。在网上阅读剧本,演员先告诉观众一九零零年的开始,一个新世纪的开始,然后便提出了著名人物的死去,而新的人物的诞生。演员们都穿着医生、护士的制服,代表了人离开或降临人间都会经过医院、医生的手中。 后来演员们介绍了一九零零年的十大新闻,都是一些较简单的问题,例如关于乳牛或大年级生不能欺负一年级生,和一些在现在生活不太可能发生的失物,例如把“开车”听成“开火”将示威者打死打伤。介绍完发生的事,银幕上出现了一些欣慰没有发生的事,那些核战争有关的。从这里开始我就比较不明,之后提到了大停电,”一些浪漫的情侣,躲在温暖舒适的场所,充分利用这美好的时光”,因此造成人口的增加。戏中也提到了避孕药, 我想这应该和中国的计划生育有关(one-child policy? - 人口过多因此每个家庭只能生一个,然后故里服用避孕药来减低怀孕几率) 过后演员们受他们出生了便开始说许多的我爱。。。 卫生,干净之类的,就像讲堂课同学所提出的,出世后所接受的教育,灌输孩子的一些价值观。这是一种不需要理由的爱,就像我们要爱国,要爱父母,不管他们对我们做了什么或没做什么,都爱,爱因为他是我的国家,爱因为无论如何他们是我的父母。 这可能和中国的教育有关,爱孩子爱国,国家的历史,她的唐诗,宋词,元曲。 之后议论纷纷,但后来同意的所“我爱北京天安门”,像是课堂讨论的六四事件,人民议论纷纷,学生和知识分子要改革但是后来被压抑,统一的爱天安门,爱中国的一切。示威是失败的。但后来语气越来越情绪化,不但没爆发,反而成了一种流行,以歌唱(rap)的方式来表达,人民变得商业化了。 2. 许雅文: 某日,我怀着好奇心情,又有点新鲜的感觉观看了《我爱XXX》。剧一开演,就带出许多讯息,以下我取两点来说明。 第一,十大国际新闻的报导一开头是英国伦敦的大剧院落成,之后就逐步倾向花边新闻,如政治

2009 好戏连场

《联合早报》2009年2月7日 ● 周文龙   马照跑,舞照跳,好戏照样演。   尽管面对金融风波,但步入2009年,本地戏剧团体依然活跃,许多精彩演出依然上演,其中包括实践剧场备受瞩目的华语音乐剧《天冷就回来》,这次演出找了绝对Superstar的石欣卉参与,更加令人看好。   另外,戏剧盒也会呈献李邪的讽刺喜剧《大歹纪》,该剧曾在社区巡回演出受到好评,如今进入剧场,将有另一番面貌。   再看其他剧团如新加坡专业剧场邀请美国名导山姆·门德斯(Sam Mendes)执导,伊邓霍克(Ethan Hawke)主演莎翁舞台剧《冬天的故事》(The Winter's Tale),Cake剧团重演本地剧作《镜花》等,都是一些让人期待的佳作。   总的来看,2009年对本地戏剧,又是热闹的一年。 ■实践剧场:石欣卉演《天冷就回来》   凭着《天冷就回来》19场座无虚席的票房佳绩,实践剧场这两年表现非常活跃,也间接带动了本地华语商业性演出如《都是当兵惹的祸》和《大卫必佳》等。   而今年本地华语戏剧的重头戏之一,自然就是4月份《天冷就回来》的重演。   《天冷就回来》是由梁文福词曲,杜国威编剧的华语音乐剧,主要描写一群年轻人在寻梦路上共同谱写的一段爱情和友情。   这次重演的演员阵容除了原来主角田伟鸿和董姿彦,也加入新卡司如绝对Superstar歌手石欣卉和本地演员刘俊葳。   郭践红表示,她一开始就想找歌手合作,与石欣卉做了试镜,觉得她在表演方面挺有潜能。郭践红也说:“上次很多人没看到演出,很多人想再看,所以这次如果19场的票卖得好,我们就会增演。”   郭践红还说,今年实践剧场的戏将以她妹妹郭劲红为主。郭劲红于前年获得艺理会奖学金到英国修读戏剧硕士学位,如今已经毕业归国,将成为实践剧场的生力军。   郭劲红首先会与姐姐联合执导《天冷就回来》。7月份,她将演出英语独角戏《4.48》,这是由英国著名剧作家莎拉·肯恩(Sarah Kane)编写的作品,以实验戏剧形式刻划人类精神崩溃的处境。   9月份,郭劲红则将执导《罗生门》。《罗生门》原是芥川龙之介创作,由日本导演黑泽明改编成电影后,成为经典电影。郭践红透露,舞台版的《罗生门》故事题材会跟电影不太一样,将会是一个大家都看得懂,又会深思的戏剧。   最后,11月份,郭劲红会邀请她的韩国导演同学构思“勒紧腰带”系列,创作一个

《宝岛一村》讲述 异乡人的情感故事

《联合早报》2009年2月7日 ● 周文龙   “眷村”指的是台湾特有的居住区域、生活形态与族群文化。眷村文化不仅是台湾文化的重要部分,更是华人近代史中最重要的一部分。   《宝岛一村》讲述了人类共通的情感故事:一种人在异乡,遭遇苦难和乡愁的情感故事。编导赖声川是在听王伟忠叙述他的眷村经历差不多两年后,才觉得他可以开始做这个戏了。   眷村文化不仅是台湾文化的重要部分,更是华人近代史中最重要的一部分。   在《宝岛一村》记者会上,该剧编导赖声川和王伟忠,以及两位主要演员郎祖筠和万芳,谈到眷村文化对华人社会的影响时,都表达了相似的看法。   《宝岛一村》记者会昨天在滨海艺术中心举行,吸引了许多媒体记者出席,除了是为著名剧场导演赖声川而来,不少人也是为台湾最知名的电视制作人王伟忠而来。   王伟忠有“台湾电视教父”之称,所制作的节目一直带动台湾综艺界脉动,其中受欢迎的包括:《全民大闷锅》《全民最大党》《康熙来了》《我爱黑涩会》《模范棒棒糖》等。 赖声川说他是电视界的“神”   赖声川在介绍王伟忠时,便笑称王伟忠是电视界的“神”,王伟忠却自娱地说:“我是神,不过是神经病的神。”   他最近所做的“神经事”,就是将眷村以纪录片、书本,以及现在的舞台剧形式记录下来。   “眷村”指的是台湾特有的居住区域、生活形态与族群文化。眷村的人达60万,是从1949到60年代,因政治环境动荡,从中国南北各省到台湾的军人和军眷。他们迫迁到台湾后,被政府临时安排在嘉义眷村住下来,原本只是暂时落脚,但在一代、两代甚至三代人落地生根后,眷村后来却变成了居住着150万人的特殊地区。如今,随着社会和历史变革,眷村已经慢慢地拆迁,成了历史记忆。   自小在眷村长大的王伟忠说:“我的眷村是大人的难民营,是小孩的儿童乐园。里头的人来自大陆的各省各市,是非常多元化的地方。从一个更大层面来看,每个华人社会其实也是一个眷村,大家都经历过眷村这种流离想家的历史过程。”   曾经有一群学生来看剧组排戏时说,他们不了解眷村和它的历史背景,于是王伟忠就用了一个比喻:“如果现在你来看我们排戏,忽然发现你们被困在这里了,等了50年都回不了家,你们会有怎样的感受呢?这就是眷村人的心情。”   超越眷村本身的情感故事   《宝岛一村》另一编导赖声川也觉得,《宝岛一村》内容超越了眷村本身,是人类共通的,一种人在异乡,遭遇苦难和乡

吴悦娟 本地最牛的剧场演员

《联合早报》2009年2月3日 文/周文龙   走进吴悦娟的家时,她正忙着送手提电脑去修理,原来她这几天用电脑追看飞轮海的连续剧《霹雳MIT》,不知怎么把电脑也搞坏了。   “我是很Auntie的,没事就呆在家看偶像剧和港剧,像《霹雳 MIT》《溏心风暴》这些啦,不然就翻翻不同年代的金庸连续剧,看刘德华、黄晓明、苏有朋这些人的表演。”吴悦娟笑说。   独自住在金文泰三房式组屋里,吴悦娟生活十分简单,除了几个好朋友的聚会外,她平时都爱窝在家里看DVD和连续剧,不然就关起门来高唱陈奕迅歌曲。有时还会独自到卡拉OK唱歌。   她说:“我的生活其实很简单无聊,没有大起大落,不知你有什么好写的。”   其实,吴悦娟能写的东西太多太多了,单是她在舞台上的多变形象,就足够写一篇故事了。   吴悦娟是本地出色的华语剧场演员,1986年加入实践话剧团(现在的实践剧场)成为专业演员以来,过去23年来给本地戏剧留下许多令人印象深刻的角色,而且每次都给你惊艳的突破。   她是《妈妈的箱子》里的潮州妇女,《骨骨》里内裤外穿的神经质演员,《夕阳无限》的孤独老人,《灵戏》里被日军强暴的姑娘,《火光》里赌瘾奇重的妈妈,《没有》里性压抑的美术老师,《殿堂》里与马来老公朗诵唐诗的疯女子,《极乐世界》里色诱男学生的老师……   很多人爱看吴悦娟演戏,因为她的每出戏总有一个经典场面或经典台词。她得过“生活!戏剧奖”最佳女演员奖,表演是圈内人公认的好,必要剧场编剧哈里斯更说:“吴悦娟是我知道的最好的新加坡演员!”   不过对于这些赞誉和成就,吴悦娟却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我常好奇为什么我可以演戏,而且能演到现在?因为我书读不多,英文不好,又不是最用功、最聪明的演员。”   她惟一能解释的原因就是——她肯做。 做人就应吃苦   毕业自德明政府中学的吴悦娟说:“我的性格像个傻大姐,有人叫我做我就做,有人给我机会我就试。”   所以学生时代有朋友叫她去参加春雷文艺研究会,她就懵懵懂懂跟着参加,和大伙儿一起过着唱艺术歌曲,演话剧的团体生活。后来又有朋友叫她上郭宝崑的课,于是她通过郭宝崑慢慢走入现代戏剧世界。   吴悦娟是家中大姐,家境并不富裕,加上艺术团体式的成长环境,使她的生活忍受力和包容力对比较强,甚至会刻意选择吃苦的道路。1986年,她加入实践话剧团,成为本地第一个专业华语舞台剧演员。   未加入实践话剧团前吴

将本能赋予诗意 看“华丽上班族”之《生活与生存》

《联合早报》2009年2月3日 ● 谢燊杰   生活是一种状态,其中潜在着的生存意识,则是本能的体现。但当我们用艺术来记载生活时,它便是一首诗。观赏华艺节重头戏,由香港鬼才导演林奕华执导的“华丽上班族”之《生活与生存》时,便有一种本能与诗意,生活与艺术相互对峙的张力感。   由金马影后张艾嘉编剧、林奕华与王纪尧参与联合创作的剧本,讲述13个上班族在生活与生存之间纠结不清的复杂关系。从掌控游戏规则的高层职员到始末都是牺牲品的小职员,编剧成功地在看似平庸的办公室政治情境中体现了对角色的人性关怀。人物台词也在自然中尽显生活智慧,但又不流于说教。就如林奕华所言,此剧犹如苏联剧作家契诃夫名剧《樱桃园》的现代版,将本能赋予诗意,在日复一日的庸俗中感受着生活状态的可笑与可悲之处。    舞台的另类蒙太奇   戏一开始,就听见一把声音如报幕般把戏名念出。随后,更时不时由演员在台上念出剧本里的舞台指示。其实,仔细一看,这出剧的剧本更像是一部电影——时空快速转换,甚至重叠。从上班族赶着上班的情景,电梯里的闲话,开会室内外情形,书店、壁球场、超市,以至刮着风的办公楼天台等,场景的节奏转换有着强烈的电影流动感。虽然这在电影与舞台艺术日渐互相影响的今天并不足为奇,但也间接促成了《生活与生存》在呈现手法上的成功。   导演林奕华以充满舞蹈感的肢体编排,及在写实情感中掺入调皮的后现代美学,以乱中带序、颠覆常规来解决了场景情境的要求。比如壁球场的一场戏结束后,换场时两名穿着办公室笔挺西装的演员以文件夹重复着打壁球的姿势上场,接演下来的戏;又如两名男上班族在耳语讨论另一名女同事时,两人于舞台上距离甚远而女同事却是以近距离置身两人其中,这荒诞但不荒谬的处理,不但打破了视觉常规,也让人深感置身闲言闲语中的难受。   如果说舞台与电影的不同点之一在于前者时空体现的无限可能,导演正是巧妙应用了此强处,把画面的流动感提升到另一层次,从而促成舞台的另类蒙太奇,造就写实生活与诗意艺术间的张力。《生活与生存》呈现方式的成功,也得归功于舞台设计。舞台设计陈友荣的布景把剧中各类场景结合于一体,构成一个具线条美学的建筑体。不动式的布景通过灯光与音效配合,展现出各类私密与公开的空间,导演与舞台设计构思上的配合可算是天衣无缝。 生活与生存的两难   该剧故事并无具体提出任何特定文化或社会空间。然而,剧中出现的几个现时符号却又

各自独语的风景图

《联合早报》2009年2月3日 ● 周文龙   该怎么评论这个戏呢?   进剧院,先是听到轻吟的童谣,剧场灯光幽幽暗暗,背景音乐如同哭泣声,令人仿如陷入幽冥中。然后三个演员开始诉说起她们走过的人生故事,人物像在对话,其实又像是各自的独白。台词、声音、文字、灯光构成一种奇异氛围,但它并非温暖、充满人性关照的,反之它更像是一种压抑,近乎鬼魂哭诉的阴森感,令人不寒而栗。   王健松执导的《私房话》,原来应是倾诉南洋女人心事,表达三代女人对土地、家庭和生命的丰富情感,然而在浮光掠影的故事片段中,我感受到的却是“遗弃”“压迫”“失落”的无奈痛苦。   《私房话》由陈鸣阗、许玲玲和郭沛珊饰演。陈鸣阗饰演第一代女人,擅长布袋戏的她,以说书和耍布袋偶的方式,叙述了她从唐山远渡来到南洋的经历。在表演上,陈鸣阗下了不少苦功,特别是模仿着老妇人的潮州腔调和动作语言非常生动有趣,引起一些观众共鸣。然而在表层的台词和动作下,却少了更细腻的情感涌动,使她的表演缺乏了那年代女性的一种生命紧挨着土地的厚实感,频密的动作走位也使角色失去了静谧的生命能量。   第二代女人许玲玲是一个受家庭责任束缚的女人,她渴望着出走,却无法放下家和孩子。这应该是一个充满母性的角色。然而许玲玲的表演显得歇斯底里,对孩子的母性关怀在她强烈的情感表达下,往往成了一种揪心揪肺、近乎暴力的求索。剧终前她痛苦地叫喊着:“我要出去!这里很热很闷!放我出去”,把复杂的渴望情感简化为控诉,整个场面的处理也像是一个在地狱饱受煎熬的灵魂。   郭沛珊饰演的第三代女人,是剧中最具现代感,也最能触动我的感觉的角色。她跟情夫私奔,在靠近火车站的旅馆住了下来。天明时,她打开行李箱,取出了一顶假发,然后变成了另一个女人离去。角色的戏剧情境有如王家卫的电影人物,充满疏离又孤寂的情感,人物台词也贴近现代生存情境,郭沛珊平淡语气中让人感受到激情,激情背后又有着悲观和绝望。   演出在数个段落忽然亮灯,打断演员表演,演员随之做着各种怪异动作如走猫步、跳艳舞,然后说:“这是导演要我们做的。”这段突兀的情节是要表达男性导演对女性的操纵和女人角色的无能为力吗?它除了引起观众笑声,达到趣味性效果,并没有太大作用。   《私房话》本来可以站在更高的位置俯瞰三代女人的苦难纠缠,但最后导演所处理的人物角色缺乏了心理历程,舞台最后只变成了一幅各自独语的风景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