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提戈涅》@ 杨凯威

《安提戈涅》是一部经典的古希腊悲剧。安提戈涅在神律所定下的道德人性及法制的法律之中,选择了前者,为攻打城邦的兄长波吕涅刻斯埋葬,触犯了王克瑞翁的禁令,因而被处死。她的未婚夫——克瑞翁的儿子海蒙——跟着自杀了,海蒙的母亲也自杀了,剩下克瑞翁一个人忏悔自己的错误。而在李六乙的《安提戈涅》并不完全遵循古希腊剧场的场景设置,反而利用了简洁有力的布景、灯光、服装,突出演员的表演。

一块硕大的白布,是舞台仅有的布景。这样的布景,它既是忒拜城的王宫前院,也是忒拜城的王宫,更是整个城邦,像是一张白纸,能填上任何意义。演员的服装在设计上尚微带古希腊风格,如安提戈涅及伊斯墨涅的长裙,但也一律都是同布景一样的白色。这让观众感到严肃,不敢发出声响干扰,为这出戏营造出庄严肃穆的气氛。

简单的舞台设计,让观众的注意力更集中于演员们的表演。演员是这出戏主要叙事工具,除了对白,也以肢体动作表演出角色的强烈个性,尤其是歌队的男演员们的肢体表演。歌队本是古希腊戏剧中扮演叙述者与评论者的角色,《安提戈涅》的男歌队演员们不只是以诗歌的方式朗诵着叙事性对白,同时也是忒拜城百姓中被克瑞翁挑选出来的长老们。他们以站立及倒下的姿态表示对国王克瑞翁反抗及服从,象征了克瑞翁的权力地位。被克瑞翁一推即倒象征着在克瑞翁威权下长老及百姓们只能屈服,即使赞同安提戈涅的行为也不敢表态。审问安提戈涅并下达判决时,以半圆围绕着安提戈涅身后的歌队们逐一倒下,气势非凡,象征长老们心中虽然支持安提戈涅的做法,却无法反抗克瑞翁的绝对权力,推动了悲剧。

歌队以肢体传达克瑞翁的权力,歌队长则多从对白表达,但他频频从白色舞台下来,或坐在白色舞台的边缘,特别是克瑞翁及儿子海蒙见面时的对话,让他坐在白色舞台上,脚踩舞台外的地上,思考着克瑞翁及海蒙的话,犹豫徘徊。后来在安提戈涅及海蒙死后,报信人及歌队长是站在白色舞台外给克瑞翁的妻子——欧律狄克道出海蒙的死讯,白色舞台内只有克瑞翁及欧律狄克。在这个白色舞台上,克瑞翁在任何角落都能随意卧下,由此我认为白色舞台象征的是克瑞翁的权力有效范围,在白色舞台上克瑞翁能随意活动,并实施权力,制裁生死。安提戈涅及海蒙死后,克瑞翁失去了城邦人民的信任,人民、报信人、歌队长开始不服从克瑞翁的权力,畅所欲言的哀悼。直到最后全部人离他而去,白色舞台上只留下克瑞翁一人——实际上这是他的权力有效范围缩小了,人们已经不信服他的权力。舞台放大了克瑞翁的孤独,也展现了他所犯下的罪孽。

《安提戈涅》以简洁的舞台设计,集中了观众对演员的注意力,让观众更能吸收更纯粹的剧本内容及表演,更深刻的反思这长久争论不休的课题——法律与神律间的矛盾、法制与天条人性的冲突。

Comment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