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和的后代》@ 李颖盈

性别、家

现代人已经无法接受古代人“为了保住上头的东西,我愿牺牲下头的东西” 的观念了。对现代环境里成长的我们,生殖能力成了分辨“性” (sex)的重要方式。男人与女人性别角色(gender roles)的界限越来越模糊,甚至穿着打扮,也常常使人看了傻傻分不清楚。男人断根来维护家庭的三餐温饱,明明是破坏了家庭制度(family as an institution)又怎么可以说是维持家庭的手段?没有了真正宝贵的“传家之宝”,家的生存还算重要吗?显然的,在逆境求存,放弃对重要的东西,是一种反讽。

我,他,它。

剧本虚实相间,有真实、梦境、历史,有“我”、福祥、郑和的声音。福祥的“宝贝”被阉割了,马和的“宝贝”也被阉割了, 那么,“我”呢?“我”只有在梦中,才梦到自己是被阉割了的郑和。这个自我意识的矛盾,如同剧本开卷的梦的矛盾,一样的矛盾。马和被阉割了后,被赐封为郑和,不只改了性,也改了姓。

先说改性。虽然没有明确的听到郑和口中的痛,但从“我没有了性,我没有了名”,就可以听出他的无奈。男人一旦失去了“宝贝”就不再是男人了。无论是英姿飒爽的“伟”男子,也永远会被标上“伪”男子的符号。现实就是如此,无论你有多好,一旦失去了某些被意识形态所询唤的必要的条件,你将失去应有的价值。

那再来看看姓。“我”无论怎样争辩说是郑和的后代,“我”也清楚那是不可能的。我”一开始已经意识到了“我”不可能是郑和的后代。或许“我”指的是超出肉体血脉相连的后代,而是郑和梦境中的无意识中的后代。在精神上,我们的确是与郑和的处境有相似之处,可以与他相提并论。

宝贝阉割 ,“宝”被阉割?

郭宝崑的人生经历使我联想,“宝贝”就隐喻宝崑,郭宝崑隐喻广大群众。那一把“我”的声音,就是广大群众,没有点名,也无需点明。我们每个人,都可以是“我”。

最残忍的阉割手法,就是让保姆慢慢取得男童的信任,渐渐地加重揉捏,使到“表面上,一切如常,实质上,孩子的生殖能力已经完全被摧残。”这露骨的一段话,看似单纯,越是反讽。 “从小做起”的手术隐喻新加坡的教育制度以及强压在我们身上的意识形态。从小我们就被灌输国民教育,及种种社会所认可的意识形态。社会科学,国民教育在新加坡是必修课。犹如被同一个模板复制出来,我们没有强烈的政治意识或自我意识。犹如男童的性能力,我们自小就被摧残,以致无法拥有独自的主见。“免除了生殖,就不用担心有孽障的延续。”由于新加坡人的思想被阉割了,我们不会实质的表现出我们的看法,但总还是会存有淡淡的想法,一直被我们的意识压抑着。只有在梦中的无意识,才可以抒发我们压抑的一切。所以“我”渴望那使人感到害怕,但又拥有“一股强大的生机”的梦。这都是换取“当官致富”的机会,我们所要付出的代价。

总结

“没有名字,没有性别,没有根,没有家
对于孤儿,任人可以认父母
对于浪子,随处可以是家园”

运用诗歌的方式把阉割的过程唱出来,又加上句句韵脚的和谐,显然是有特意美化其过程。把对于男人是最大耻辱的变性过程用诗词谱出,余音绕梁,富有很大的反讽意味,也更加的刻骨铭心。

如同郑和与福祥一样,“我”也被阉割了。“我”失去了自己的“宝贝”, 丧失了自己的宝贵的主见的声音。既然全身葬是如此的重要,连死人都不能没有“宝贝”,更加凸显了郑和与“我”的悲哀。 如同郑和,新加坡人的人生旅程的真正意义也是模糊的。我们来自何方?我们来自四面八方。我们的祖先不是土生土长的新加坡人,犹如祖先犹如郑和一样,失去了自己的身份,任人摆布。所以说,我们的祖先被阉割了,我们被阉割了。我们都是郑和的后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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