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报告:《暗恋桃花源》1

陈宇昕、郑迦馨、陈秀莉、陈愉雯、何慧芳

《暗恋桃花源》是一部融合了古今、中外、悲剧与喜剧、传统与现代的实验性剧场。五味陈杂,结合了情节、人物、场面调度以及暴露演出过程。两个毫不相干的剧的连接点竟然是一个更不相干的女人。在干扰与被干扰之间、和谐与不和谐之间、清楚与混乱之间,我们发现一种连续性——女人的重要性。

女人,一个寻找南阳刘子骥的女人,寻找着某种希望。她尝试在两个剧中寻找她的刘子骥。她看见希望,也扑空失望。《暗恋》的第一幕里,女人看到了江滨柳与云之凡亲切又热烈的追求。一曲《追寻》乘着年轻恋人的喜悦,一种强烈的感染。重排新年——重新团聚,但原本平行的街灯交错了,一条直路变得弯弯曲曲,为重新团圆埋下不安的伏笔。

秋千荡漾就好像是女人徘徊的节奏。全剧交错的结构,就是徘徊的秋千荡漾时的感受。第一幕结束,对于女人来说是一种希望的开始。《桃花源》的横空出现,在强烈的传统歌仔戏伴奏下与《暗恋》安静的配乐激烈摩擦,烘托各剧悲喜的落差程度。失落的赖陶、无奈的逃脱、漫无目的的追寻,这种实际行动让女人不得不第一次开口,不得不确认方向,不得不激动。

剧中剧里的人物开始寻找,剧中剧外的人也开始寻找。女人帮着拖出道具(秋千、路灯),似乎很想促成这一切的追寻。一则寻人启事竟然成为老年江滨柳临死前的最大希望。一个半醒的梦交织着之凡年轻的热情与美如苍老的伤心,交织着飞奔与凝滞的时空。梦醒,期待的崩溃,女人却又把路灯拉得远远的。瞬时,这条路越来越弯曲,越来越不明朗。

桃树逃出来了,赖陶面对着全新的世界,发现一切都与现实相反。一旁,留白的布景在慢慢被填满。但,相反世界的“留白”及可能成为“白流”,难道,一切都白流了吗?赖陶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桃花源,但女人却一无所获。她很激动,披着一身的褴褛,赤裸着双足踩着满地的桃花,眼神更复杂、更不可思议。

两个剧团划地求和,竟然同台演出。相互的干扰达到了极限,但肉眼看到时的那种诙谐却是畅通无阻的。这是两个剧的对话,荡秋千式的对话。当江滨柳讲话时,背后奏的是歌仔;当赖陶无奈的时候,背后却是电子琴的伴奏——一种融合与让步。当二剧达到共识时,女人更显无助、孤独,产生强烈的落差。

《桃花源》,赖陶回到人事已非的现实,却带不走春花,就好像带不走春花秋月一样。问心,就是自己,给了自己一把橹,再次划向桃花源,并在一片鼓乐喧天中带着遗憾结束。管理员,一个促成这两个剧团一起排演,也是强迫他们结束的人,出现了。他像是钥匙——解铃还须系铃人。女人一口咬定他就是刘子骥。女人与管理员的孤立于二剧之外,不免让人真的以为刘子骥当上了管理员,他们就是有着这种暧昧的联系。如果说管理员是戏剧核,又是刘子骥,那么女人的追寻就更能连接二剧,因为就连二剧里的人也在找着管理员。

《暗恋》的结局,在一种凝滞的安静下进行。滨柳与之凡的重逢安抚着沧海桑田的记忆,虽然一切伏笔都已实现,但最后那个最甜蜜也是最辛酸的一握,带出的却是无限的凄凉。导演、赖陶、江太太、女人,站在四个角看着剧中的情节。表面上他们的视线汇集在舞台中央,是为了更强烈的渲染当时的气氛,但实际上,除了导演是站着以外,其他三人都是坐着的。如果滨柳的故事是导演的故事,那么坐着的三人是用仰角看着滨柳的、也是看着导演的。只有导演是用俯角全视着整个场面、整个情节。让人不禁联想到看不到的,真正导演的那一层。

《暗恋》与《桃花源》都结束了,本剧也是该结束了。但只有女人,撒着桃花,就好像之前之凡撒信、春花撒冥纸一样,似乎告诉我们要放弃什么似的,但她不说。二剧的追寻都有成果,但女人的追寻却不完整。如果说《暗恋》是旧时代、《桃花源》是古代,那么女人就是现代。过去的,总有结果,只有进形式的追寻还在继续,所以她不说,宁愿一个人呆在剧里。

女人,一个寻找刘子骥的女人,寻找着一个属于自己的期盼。或许,刘子骥的存在只是一厢情愿的期待。桃花源,每个人心中的桃花源,浮现在当你相信它的时候。暗恋,隐藏着的情怀,触摸心底最深刻的甜蜜。三者同样都是追寻,但执著却痛苦的牵引着三个时代的喜剧与悲剧,并列并展示在大家眼前。

喜剧与悲剧的交织,在古今中外、传统与现代的艺术呈现下更加两极化。两极化的融合产生了更大的感染力,激发了更深的情感。戏中戏的结构也让我们可以看到每一层不同程度的情感。

“看悲剧,是仰望伟大灵魂的受苦;看喜剧,是俯瞰小人物的犯错”,《暗恋》与《桃花源》,一个是悲中带喜,一个是喜里有悲,不禁感叹喜剧的极致就是悲,悲剧的极致还有喜。这是一个解不开的连环,环环相扣铺成一片网,网着你我笑意的叹息、缚着大家泪水的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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