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报告:《暗恋桃花源》2

邱欣燕、方秋雯、刘馨薇、刘美云

时间与空间

《暗恋桃花源》是由两组剧团因场地问题,而于同一段时间在同一个空间上进行着戏剧的彩排。

对于舞台空间的运用,这两组剧团是交错的进行着,彩排着不同的剧幕。场景的变换加强了寻找的意味,辅助着时间的连贯。在彩排《暗恋》的剧幕时,布景及道具的使用,使观众有种身在40年前上海及台北病房的错觉。而《桃花源》的场景,逃不开老陶的家,大海及桃花园的空间布置。

时间上的安排,也是与寻找有直接的关系。《暗恋》是江滨柳寻找与云之凡的过去,过去令他的难以忘怀的一段情;《桃花源》则是赖陶寻找解脱,而向往美好的一面。他们都找到了么?是的,他们都找到了自己心中所属,但是时间已成为一种负担,令所有原先的甜美都变质了。江滨柳终见到了日夜相思的云之凡,但她已经为人妻子了。赖陶找到了桃花园,但袁老板及春花已经结为夫妻了,他们的生活不实际美满。《暗恋桃花源》更是这两部戏剧的放大式,由寻找刘子骥的这个女人,点出了寻找这令人心碎的茫然,她终究找不到,更是疯了。

其中有趣的是,在第五幕,舞台被分为两个部分,《暗恋》及《桃花源》在同一个空间及时间上进行着表演,对白也配合得恰到好处。而就在这一幕,《暗恋》及《桃花源》就如一部名副其实的《暗恋桃花源》,它们是共存共赖的。从这一幕上的空间去详述,时间有着被连贯的顺序,即过去 — 现在 — 未来。这样,我们就能发现其中的时间(现在)重叠性及被缩小式的时间镜头,即三个不同的时段就放在一个空间详述 ,极其精彩。

特别提起女人所处在的空间及时间性,她是处于《暗恋桃花源》的叙事空间,但扮演着的是能穿越任何空间及时间的角色。她可算是浓缩式的时间纪录人物,因她也经历了过去、现在及未来的事历。“记得那一年,我们在南阳街,吃了一年的酸辣面……”当她正怀旧时,那灯柱却被大胖移走了。最后,当她疯了,就在舞台上撒着花。她没有一个特定的场景空间及特定时间去扮演她的角色,但随时随地都在扮演着。对于刘子骥的模糊印象,甚至两次认错了刘子骥,而且不受拘束于《暗恋》及《桃花源》的彩排的干扰,能随地徘徊在场地(例,第五幕,当要彩排《暗恋》及《桃花源》的时候,人都散了,但她还是站在舞台中央。),足以发觉她的角色任意性。她是在寻找某样曾经迫切寻觅的情人,但在当下的戏剧内,她犹如戏剧的灵魂,点出了寻找的主题,也点出了对爱情的痴。

除此以外,这场戏剧有了不少的假定性,让演员及观众达至共识,增加了信息交流。最佳例子,第四幕《桃花源》,配合着灯光效果及音乐效果,反映在观众的脑海中,即是老陶在大浪大涛中划船的画面。这一幕,也是相当重要的,即指明了寻找解脱的艰苦,非得经起风风雨雨,才能找寻到世外桃源。

第五幕《暗恋》,老滨柳躺在病床上,江太太和护士也开始了之间的交谈。但奇妙的是,云之凡这时从病房门口前经过,坐在秋千上。老滨柳也开了门,走了出去。江太太和护士却没人发现,没人被惊动。足以见这是为演员与观众所建立的默契,老滨柳是在发梦,也是发着过去回忆的梦。他也有望着江太太的动作,似乎告诉着我们他是在寻找过去,他的云之凡。但他是处于现在的这个时段。他和云之凡的对白不全然与第一幕相同,更是点明了他不再是过去的那个他,而是寄托梦,继续着过去的探索。

第六幕《暗恋桃花源》,女人赤着脚,脱下了黑眼镜。站在舞台上,最念着心中的刘子骥“那一年,在南阳街,有一棵桃树。桃树上面开花了,刘子骥,每一片都是你的名字,每一片都是你的故事。”她更是怒斥着管理员,并四处撒花,呼唤着刘子骥的名字。透过语言及动作行为,女人告诉观众“她疯了!”

看似复杂的时间,其实是由演员的扮演去点明它的暗线。

看似简单的空间,其实是包含着不同时间的穿梭。

女人更是点明时间及空间的关键人物。

寻找—是跨越时间空间的浩大工程

无论是喜是忧,都得坚持!


意象+ 主题

舞台意象的呈现是复杂的,可以呈现在人物,灯光,音效等等任何一样在舞台上出现的事物。因此我们会综合论述通过角色、情节、舞台设置、道具的运用,反复出现组合而成的复合意象来衬托此剧的主题。主要分为:
  1. 角色的叠加—《暗恋》的江滨柳 vs《暗恋》戏外戏的导演。《桃花源》的赖陶 vs《暗恋》江滨柳。
  2. 场景与布景叠加——《暗恋》vs《桃花源》;《暗恋》幻灯片vs《桃花源》手工山水画
  3. 道具—时钟、围巾、桃花、婴孩、酒瓶盖
  4. 情节 —江滨柳刊登寻人启事/赖陶去了桃花源后再回来

从文化和历史语境来看,有两个层面:


从第一部分,演员因没亲身经历那一个国共内战人民逃往到海外的背景,所以演不出导演要的效果。戏外戏的主角,导演的亲身经历有着布莱希特式的间离效果,让观众更能清楚地思考那一代人物面临的社会格局。而江滨柳无疑是导演的化生。透过一段他和护士的对话更深一层反映了现代人对当时那一特定族群爱情观的隔阂。而赖陶和江滨柳都是受大环境限制而被迫逃亡,离开的人,同时也是被逼要忘记过去的人,这样的互相指涉,重叠性能把桃花源看作是台湾的化身。因而,幻灯片里映出的寻人启事与传统中国山水(市外桃源的象征)的交叠不仅有寻找过去美好记忆的意味,放在历史语境下,更有乡愁的引申含义。桃花源不仅是初恋也可以是祖国。

道具方面不动的时钟和幻灯片里不断转动的时间和《桃花源》里时间的缓慢对比现实快速的时间。这样的对比,实有映射过去与理想是缓慢甚至是停留,代表跟不上现实变化的脚步。在历史的语境下,可以看出赖陶的回到现实和江的停留过去是一个流亡台湾的大陆人民面对的抉择。围巾是江滨柳缅怀过去对初恋最幸福的回忆物件。回忆过常常是那一代人民的动作。桃花,从人名来看,可以看作是赖(陶)+春(花)的结合。可当作是对幸福的完美结合的象征。所以,疯女人不停的在洒桃花的举动是在贯穿全剧在寻找的是幸福的爱情桃花源的主题。酒瓶盖是象征身份的转换,以及生活地位的循环。

根据《暗恋》的情节,江滨柳的桃花源是他的纯真爱情的向往。但是,这样的记忆停格虽然是深沉的情感就像对祖国的怀念产生的浓浓乡愁一样,但是这不能是永恒的,现实是不断地在改变。这样的今非昔比,反映了那时代人民的怀旧的心态特征。

在历史语境下,那时代的人面对的不仅是怀乡情意结,矛盾的是同时却得面对身份归属,文化扎根的问题。从对祖国的从新审视,《桃花源》带给观众的更多是批判式的深思。赖陶因为现实环境的压迫,而逃到桃花源,一个避难所。在那里,他却碰到两个一模一样的春花和袁老板,这样的情节像是在赖陶和镜子的对话一样是对比的,矛盾的。象征着理想拒绝回到现实的认同。但是当赖陶回到现实时,却面临春花的改嫁,虽然袁老板和春花的生活还是回复到以前生活的不愉快,但赖陶还是面临被现实抛弃的局面。放在政治语境下,有一段情节可以看作是对祖国的怀疑,更深刻描写历来台湾人民拥有的孤儿心态。可以看作是对传统的批判。在赖陶因思念他的家人而从和平快乐的桃花源回来曾经被压迫的现实环境时,他的身份被看作是死了的人。身份的不被接受。而春花不愿哺育孩子以及抛掉孩子的动作,而被赖陶好心的接到时,却又指责赖陶在抢夺他的孩子,春花和袁老板要赖陶还回孩子,却没有实际的行动,只是凭空呼喊而已。从历史的角度来看,赖陶的白色制服,象征群体的身份。春花的母亲身份可以看为中国,孩子可以看作是台湾人民,台湾曾被中国和殖民国交替统治,人民都怀有孤儿心态,当人民对祖国没有归属自身发展生活的时候,才开始反对抨击,台湾自立为国的统一局面。桃花源的留白可以看作是从中国与台湾的分裂局面,或者从文学的角度来看,是对传统文化的断层的一种暗示。当留白被填补后却已经是曲种人散的时候,没有作用了。

纵观《暗恋桃花源》的结局是对比的,这相互矛盾的局面正是台湾人民的心态。赖陶和江滨柳同时面对爱人已各有家事的事实时,一个是继续寻找理想的桃花源,后者和身边代表现实的妻子的拥抱可以看作是回到现实。现实和理想的对比,桃花源总归是不能再实现的记忆。

疯女人带出了主题,他寻找的刘子骥也是没寻找得到桃花源的人。最后背向观众撒桃花的动作,可以解读为寻找桃花源是为对过去的寻找。不是向前。在这混乱的时代,每个人要寻找的桃花源总归是一场悲剧。从历史语境上看,当代人民要寻找的是在这混乱局面下自身文化的根,身份的建构,理想的桃花源,总归是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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