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信》(谢燊杰+徐山淇)@ 刘安淇

“……这封信就是我。我写的每个字,都是想在你面前出现的我。”

九年剧场的《情信》以男女主角读信的表演方式讲述了章信南和程小曼横跨五十年却终无结果的爱情故事。演员们没有排练剧本,而是直接在台上以一种最真实的方式来展现故事两位主人公读信的过程。

在剧中,程小曼和章信南读信的口吻展现了他们之间五十年的变化,声音从七岁的无辜、天真到老年的沧桑、凄凉。在信件中,时间本是冻结的,他们的声音却不是如此,而是随着岁月慢慢成长和老去。他们见面的次数极少,绝大部分是通过书信联络,所以对方声音的改变其实是主角各自自己想象出来的。他们潜意识里都在试图创造自己心目中想要对方成为的模样。因为信件中含的仅仅是文字,程小曼和章信南都无法准确地去听见写信人把文字写下时,想表达的语气、情感和态度。他们在收到信件时只能通过童年相处过的基础,去折射对方在信里想表达的意义。因此声音在这里通过两人不同的观点出现了两种不同的解读,写信人说的话传到了收信人手中便变成了收信人想要听的话。章信南记忆中最美好的程小曼永远会是让他想保护的那个迷失的公主而对程小曼而言最美好的章信南永远是她的那个避风港。两人从共同有拥有的最美好的时光去塑造对方在自己内心的标准形象,他们都不想接受对方在生活中其实已经与自己渐行渐远,只想把最完美的对方留在信件中。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多年来,科技逐渐发达,两人始终像保持写信的状态而不转向电话联系。他们都不想玷污彼此之间这种儿时的纯朴和纯真,无论世界怎么变、生活怎么堕落,对方永远都会是自己的常数。

剧组也没有利用过多的道具,只有三样最为明显:开场时程小曼和章信南用来写信的两张桌子,放衣物的柜子和两张椅子,而椅子的作用是最为显著的。开始时,两张椅子是对齐的,象征七岁那年,信件交流的开始,两人是站在同一个起跑线上的。椅子在程小曼和章信南成长的过程不断出现变化,前后不一,直到两人步入中年才有了一个鲜明的对比。章信南的椅子很明显的开始比程小曼的椅子摆在更前面的位置,那恰好是章信南事业刚起步和程小曼的艺术生涯非常地不稳定的时候。两人的生命从那时开始分化,他们对事业的追求有差异,章信南有目标、有企图心而程小曼却不停地在不确定和失落中徘徊。有很多时候,程小曼读信时都会以一种感慨、忧伤的目光仰望着前方,似乎渴望自己能往前,盼望自己的生活步伐能和章信南同步地进行。然而,章信南的椅子永远都是在程小曼前面。他们的生活就如平行线般毫无共同点,而信件是维持两人感情的唯一悬丝。不管程小曼再怎么跑向章信南,她始终无法到达章信南所在之处,如椅子的位置一样,她再怎么努力,他们的椅子再也不可能如从前那般对齐,生活也不可能再接轨。椅子残酷的位置在两人中年到老年的人生阶段定型,无法再像年轻时期能因情绪轻易地变动。椅子固定的位置隐喻着成年后的两人爱情注定没有结果,他们之间有着多年来所堆积的时空上的距离,无法抹灭。

《情信》以写信开头,读信收尾,信件在维持两人感情的同时也深化了两人之间的隔阂,最终以悲剧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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