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 张钰婵

浅析舞台剧《红楼梦》的虚实意象

前言

剧场导演林奕华的舞台剧《红楼梦》剧情诠释跳脱固有传统《红楼梦》的演绎框架,运用现代都市生活为语境,以跳跃、片段式的呈现方式表现出人的内心渴求与挣扎。各剧目间毫无相连让我看得一头雾水,然而各片段中似乎有那么一点扣人心弦,让人在似懂非懂中紧追剧情发展。就此看来,观众当下的感知与剧中人颇有相似之处,即观众对当下的领悟自疑;剧中人则是对自己所处的“大观园”感到不真实,皆对自己的周遭产生质疑。因此在真假虚实的意念间,带出了观众与剧中人之间的同等定位隐喻,预示接下来剧情发展就是观众席上每一个人的心声。

第五场:香菱与黛玉

小姐心奴婢身的香菱想要模仿王维诗中虚实飘渺的意境美,工整对仗却又不捆绑真性情的显露。桌上的帕子一致地堆叠在一张张排列整齐的学生桌上,像是工整对仗押韵的诗句,没有一处紊乱。然而黛玉一再又一再地做出将排列好的帕子弄乱、叠在一块等破坏工整的举动。剧中香菱向黛玉学诗的桥段被刻画成主仆关系的一场戏。黛玉像是厌倦了公式化生活的束缚,不能跳脱活出自我,对香菱能过自己的生活,想学诗模仿真性情的生活向往。因此黛玉说香菱偷了自己的idea,像是控诉被偷走了那个自己骨子里的灵魂。事实上二人阶级关系对调,主仆关系凸显黛玉虽为主子但却是生活的奴隶,憧憬着香菱能自主自在的生活。黛玉最终对香菱的讨教恼羞成怒,可望而不可及的生活欲求意味更加明显。黛玉在真实生活中像是没有灵魂的躯壳,那并非真正的黛玉,真正的她向往自己的人生,然而这个幻影却只能在香菱身上看见,那才是黛玉骨子里真正想要的灵魂。

第十五场:尤三姐与柳湘莲与第十六场:救赎

     尤三姐与柳湘莲之间真诚与炙热的爱情是即刻能体会的,不是通过深情演绎,而是原著台词,就算由男声演绎也不反感。两人心系着对方,然而却抵不过传统大家族对命运的束缚,终究无法有情人终成眷属。这无疑道出了剧中人的辛酸,各个角色像是有所觉醒一般,在下一幕将情感宣泄到极致。“十二金钗”以自己而非演员的身份述说着剧中人的独白,口里说着的尽是剧中人的对话,然而却又像是自身的内心话,三个小时的演绎最后有所感触而告解。台词中的尤三姐与柳湘莲坦诚相待,用说的道出最真实的自己;演员褪去角色的身份,用最真实的自己面对着观众,那份真切是真实、贴近心灵的。褪去假意的外表,做回最真实的自己,然而对面的那个人虽似曾相识,却说不出是谁。原认为极真实的人在褪去假面具后,变得不是原来我所知道的样子,讽刺的是,这才是真正的他。

总结

    从上述节选分析的两个剧目可见其中错综复杂的虚实意象,印证了人们纠结挣扎的内心。生活在大环境的我们像是黛玉一样,都被现实生活禁锢,无法去实现憧憬向往的生活,因而对自由自在的一切有所控诉,想将之化为己有却无能为力。看似完好的外表假象与早已被扭曲的内心,唱出了现代人失了真实自我的悲歌,我们所看见的未必是真实的。接下来第十五场与十六场剧目呼应前段,人们在生活中不断以假面示人,以致有的时候连自己都分不清,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自己。在真爱面前仍被压抑无法将真性情显露,以悲剧的情节给予我们警示。可悲的是,当我们卸下假面具的那一刻,我们在别人的眼中已不是当初的我们,而是另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演员卸下面具的那一刻,仿佛让座位上的每一位观众重新认识自己,看见最原始的自己,纷纷在内心深处寻回真实的自己,以填补心灵空处的那个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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