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作业:《市中隐者》@ 林佳憓

隐与寻隐者不遇中,隐身的必要性

为何隐身?

文本一开始就让读者很清楚地设身于一个很“当下”的氛围中,“嘈杂的流行歌曲”、“扰人的汽车、地铁和高速公路上的车声”,而甲乙开场中对于演出的地点和导演编剧的调侃,催促观众不要浪费时间看戏,等等。给予了读者/观众一个完全“live”的“当下”感。读者/观众这时清楚地理清了自己身处在的这个小小的剧场里,不是一个可以暂时摆脱外在的一切,寻求暂时“隐蔽”的空间。即使看戏,也无法抽离,因为我们已被这个城市的一切团团围着。也许这整场戏看起来终究是“毫无意义”倒不如去shopping、喝茶,但是唯一留下来看戏的原因,也许就是与A一起寻找隐身术。

当隐身已变成了一种无法抑制的欲望。

A 为什么到处寻找隐身术,作者把当下处在的社会和魏晋南北朝的社会进行了互文。

“魏晋南北朝---许多人受不了社会的光怪陆离。”

光怪:光彩奇异;陆离:开卷参差。形容奇形怪状,五颜六色

一个社会用“光怪陆离”来注解是有些许吊诡的。魏晋南北朝时一个言论高度备受压抑的世代,政府强硬的手腕让许多人都受到压迫,尤其是文人。士族一般都是理想主义者,对社会有极大的抱负和使命感,但是当市局呈现了背反关系时,唯一能做的就是逃避。因此他们走向了“玄学”,主张庄子的“无为”,吸食五食散逃避现实、麻痹自己。

反观90年代新加坡的社会,也许也可以用“光怪陆离”来形容。我们的城市充斥着五彩缤纷的光环,城市看似美好,但建构的背后却多了分难解,也许也不需要理解的制度。在城市发展的过程中,我们迅速地被逐步操进、没得回头,生活日复一日的遵循统一的体制,形成了看似美好但流于畸形的形体中。城市中的人似乎并没有像魏晋南北朝的人一样进行逃避,而“逃避”似乎也不是我们能够选择的。“逃避”似乎从来都走不进城市人的字典里,而寻求“隐身”更是荒谬至极。

有点反讽,但是却把问题带到到了另一个层次,呃?原来我们有资格“隐身”哦?我们可以隐身吗?

当文本给予了都市人一个理想化的可行性,通过“隐身”唤醒了人们沉睡中的自我意识和自我存在的价值时。为何隐身已经不需要加上“?”而是该直接问“如何隐身”。

如何隐身?

叶子

是要炼丹吗?抑或是躲入毫无人烟的深山里?A尝试了不同的方法(而且对此深信不疑),根据记载拿了不同的叶子到处问人是否看得见他,自己是否已成功地隐身。这其实倒是让我联想起另一个毫无相的故事--《小飞象》。故事里的小象Dumbo因为拥有一对很大很大的耳朵,因此被自己的族群当成异类。他不知道自己能够做些什么,觉得自己很没用,唉…光是Dumbo这个名字就是指很蠢的意思了。但是,在他朋友的鼓励下,它坚信握着一根神奇羽毛,就会有飞翔的能力,而他也真的飞了起来。也许就这样白目地相信一片叶子和一根羽毛,不是正常人该做的事。但是往往太理智的生活在这个都市里,却也无法好好地抽离整个意识形态,省视自己。

当然,在这里并不是要强调一片叶子的隐身功用或是一根羽毛的神奇力量。而是,我们在这个看似热闹嘈杂其实冷漠的社会里,还能够相信些什么?被孤立的人们无从依循的情况下,只有通过某种空间、某种事物寻找慰藉。而隐身不再是一种逃避的形式,因为事实上我们从来都不能逃避些什么,因此“隐身”这时只能作为一种排遣、一种不安的慰藉。

不仅是叶子,我们也可从不同的空间看A作为一个渴望“隐形”/被抚慰的个体,寻找“隐形”的历程。

旧式理发店

理发店和理发店的老板,都是被遗忘的边缘群体。一个拿着剃须刀、边抽烟、边骂脏话的男人,没有人会觉得能从他身上得到些什么“安全感”。但是,A却在这被遗忘的空间里享受这又便宜又不须承诺的触感。从剃须到洗头时温柔的触感、都抚慰了A作为都市人的紧绷情绪和身体。

从“温柔的手”来看,我觉得包含了某种“性”的隐喻。在都市里要解决生理欲望抑或是“性”作为一个排解压力的方式,其实并不简单。因为不便宜,例如召妓;若要免费也没这么容易,因为必须附上承诺,例如结婚了就必须对家庭负责。因此通过理发店老板的“手”我认为A也是在进行某种另类的“性行为”,并从中得到了生理和心理上的排解。

在回到“隐形”,A在这个被边缘化的空间和人身上,得到的不仅是慰藉和排遣的管道,而是自我消匿,并且与这个空间和当下这个人一起进行被遗忘的过程。到了第十场《脖子被割》时,A歇斯底里的原因其实并不是自己的脖子被割,而是当血慢慢的从脖子上溢出来时,他发现原来他始终无法真正“隐形”,仍然必须面对活在这个都市里的事实。

厕所两男

厕所其实也是一个经常被人们遗忘的空间,我们通常都只是把它当作解决生理需要的地方,从不正视它,因为它脏吧…而且也没有必要。但我认为厕所其实是一个最可以找回自我、卸下一切面具与包袱、进行无止境思考的一个空间。就像文本中提到的“关起门来,要痛哭,要狂笑,要伤心,要欢喜,要生气,要颓丧,谁都不知道。”而且厕所也是“隐身”的一个好地方。

不过在《则所两男》这一场戏里,不仅是“两男”,也出现了“两难”。除了“隐身”的难,也出现了“文化贫乏症”的难,但这两者都是与“人”脱离不了关系的。从厕所的涂鸦中,我们看到了在新加坡这个大都市里文化的生存空间与悲哀。当文化落寞到只能“隐身”于厕所之时,而厕所又是一个经常被人遗忘的地方时,这种种的联系隐喻着即使不用“隐身术”,我们的文化也已自动销声匿迹与白漆与一波又一波的厕所冲水过程中。

文化与人是相结合的,是彼此的载体,一旦被抽空,也不剩些什么了。

电话之间

电话之间那似有若无的空间,其实存在着很多幻想、奇特或是一个令人匪夷所思的境地,往往也是一个被遗忘的空间,因为我们从来都不会去想象在我们对话的这个空间里存在着些什么东西。

也许在文本中进行对话的一男一女并没有进行些什么有营养的对话,而在这个空间里的对话是真是假没人知道,即使一个人说有多爱你,但他现在也可能环抱着另外一个人。但这一切因为是“废话”所以无所谓重不重要,只是作为一种寂寞的消费、空洞的游离。值得注意的是,这两者之间一来一往的空间却夹着“一个空白”,“一个可隐行性的地方”A在文本中就隐身于这样的一个空间里。

很奇怪,但也许只有在窥视的角度中我们才能够抽离,并且做到真正的隐形。

作为一个窥视的隐者,A似乎更处于一种清晰的理智的状态,因为他看透了都市生活里的癖病,才提出了男女“生活太无聊苦闷了,应该多一点时间,自己静一静,把各种问题想清楚。”这样的哲理。

总结—隐身的必要性

“隐身”真的有必要吗?

A、Automatic、Apple,不管他是谁,即使他消失了也没有人会在乎,没有人会记得。隐身术似乎成了一种被遗忘的反讽。就好像A在理发店里,厕所里甚至是电话之间的空间里,这些地方都是没有人会注意到,并且被遗忘的地方。而这些地方只能作为一个被遗忘者排解压抑、慰藉心灵的地方。一种被遗忘者与被遗忘物共同存在且相互慰藉的宿命。

但有趣的是,作者似乎不仅仅是要强调这种压抑者在都市里通过“隐身”来舒缓情绪和得到慰藉。而是质问,如果我能够“隐身”,我更应该做些什么?站在一个更抽离的角度,对城市进行思考、对人与人之间的关怀进行剖解、甚至对于“逐渐被遗忘甚至已达自动隐身”地步,例如文化和自我意识等事物进行探讨。

但我觉得“市中”和“隐者”在相互背离的过程中,其实不需要做太多追寻,在城市不断的发展过程中,“人”的力量似乎逐渐薄弱,也许最后达到一种“自我取消”的过程。

追寻“隐身”似乎已不再重要了。
















有必要隐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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