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作业:《郑和的后代》 @ 林银宝

在读郭宝菎《郑和的后代》(《郑》)剧本时,第一个引起我的注意的就是作者“決定不把他自己所用的具体人物和环境条件记录在这个文学剧本中”。虽然如此,文本里的独白、群诵和种种空间的模糊却还是能形成相当强的张力。单看剧名就已充满了反讽意味,因为被阉割的郑和太监是不可能传宗接代的,更何况是拥有“后代”,而阉割便是《郑》最明显的“能指”(Signifier),“所指”(Signified)的其实有好几个方面,但我会专注于所指向的新加坡文化(Singapore Culture)。

文本里的主要人物就是明代伟大的航海家郑和,而他伟大的事迹到了作者的手上,便被赋予了颠覆性,以另一种观点切入,引导读者以自身的处境、经历,去找出自己——南洋人(新加坡人)和郑和之间的关系和这关系背后的意义。《郑》的戏剧构思地点是在“一所监狱或嗜改造所里”,所以剧本里的“我”便隐喻着那些即将被释放的囚犯,而这些囚犯其实也隐喻着新加坡人。那如果“我”是这位“六百年前的传奇人物”的后代的话,也就代表着新加坡人“根本就是这位太监大帅的后代”了!历史对郑和的记载大多注重于他航海的伟大事迹,但文本在塑造郑和这位历史人物时,却刻意不把他看成是位成功的太监,而是“位累经折磨,终身残缺的男人”。这也反映了外表上看似成功的新加坡和新加坡人其实在文化方面是“残缺”和欠缺的。

新加坡曾是英国殖民地,而早期的新加坡人民都是从四方而来的移民(immigrants),这些移民的到来也带来了各自零零散散的文化。而当时获得独立后的新加坡却一直埋头于建国大计,完全把文化这一块给抛在一边。矛盾地,新加坡却给自己打上了多元种族、多元文化(multicultural)的标志,但其实我们续承的文化,没有一种是完整的,郑和便隐喻着这一点。首先,郑和有着少数华族(minority Chinese)的背景,因为他其实是个穆斯林(Muslim),原名马三宝,但后来被皇帝改成了郑和,和自己原来的种族断了关系,失去了根源。郑和这混乱及不完整的种族身份便反映了新加坡文化的不完整。另外,文本里,郑和的“净身”是自愿的,是为了解决贫困生活而作出的决定,还是由自己的父亲亲自操刀的,反映了当时新加坡和文化割除关系是自愿的,是为了富国强民的目的。而当时政府把英语定为官方语言的政策就像《郑》里郑和的父亲所做的一样,亲手断了人民和种族文化的关系,导致新加坡文化和这“孤儿大帅”一样有残缺,被外界视为文化沙漠(Culture desert)、文化“孤儿”(Culture orphan),没有属于自己的文化。

《郑》可以被看作一个寓言性的文本,因为它是由一个核心隐喻发展成的文本。虽然《郑》没有个典型寓言故事完整的叙事结构(有后设戏剧的成分:戏中戏等),但文本整体上有强烈的隐喻性,主要以郑和来隐喻新加坡文化的欠缺、迷茫,以他的缺陷来看新加坡的文化。另外,值得注意的部分是作者在第十四场所塑造的“世外桃源”。这个在暴风雨后出现的“人人之国”,这个让郑和“感动得泪流”的幸福小岛竟“也存在着蓄养太监的习惯”。这反映了一个我们得认同的事实:不只新加坡,任何一个国家在发展时,是不可也完好无损的保住文化,不管文化被剥夺的方法有多“亲和”、“妥善”。

每个寓言故事背后都有着各自想传达的道理或教训,而《郑》想传达的或许不是要我们去解决新加坡文化缺陷的问题,而是希望新加坡人能抱有找寻身份和文化归属感的一个目标,犹如最后一场的一句:“漂泊是我的家园,出发是我的还乡”,在漂泊的当儿,寻找身份、归属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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