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梦之梦》@ 李含笑

听顾香兰说一个故事
——评《如梦之梦》下半场

《如梦之梦》的下半场与上半场是截然不同的,如果说上半场是一场光怪陆离的、重叠、碰撞的多重梦境,那么下半场就是这些线索的整合与归宿——我们与五号一起,找到了城堡的女主人顾香兰,点燃那支意义特殊的烛台,开始了另一场跨越了时代的宏大梦境。

说起来,烛台是一个很有象征意义的物品。在戏中,它象征着伯爵曾经对顾香兰的痴恋。而它的设计对于戏外的我们,却又是一个绝妙的道具。它在每个故事前反反复复地出现,而只要它只要一出现,我们就如同小梅医生、如同五号一样,立刻陷入了带着好奇、探索的心态,准备好了接受又一个故事、又一重梦。
  在下半场中基本上只讲述了顾香兰的一生,这期间双角色的设计始终贯穿着,即使用两个演员来饰演不同时期的同一个角色。

随着年老顾香兰的诉说“我年轻的时候,是做妓女的……”,从她病床的背后缓缓走来穿着旗袍的天仙阁诸女,那一刻,年老顾香兰与年轻顾香兰这同样一个角色的两个不同时期同时出现在舞台上,随着灯光明暗的切换产生了强烈的时空交错感。这是一种近似于电影般的蒙太奇拼贴手法,但却能够让观众感到震撼,如同跟随着顾香兰的回忆一同穿梭回了那个纸醉金迷的旧上海一般。

而同时,年老顾香兰的讲述又丰满了年轻顾香兰的内心演绎——当年她不懂的如今却懂了,当年她没说出口的,如今说给我们听了。于是我们真真正正成了听故事的人,看着舞台上的爱与纠葛,我们却因为讲故事人追忆时沧桑的厚度而站在了更高的位置。

舞台空间的扩展也令如梦下半场的叙事更加宏大丰富。讲故事的人虽然在叙事上、时间线上更为接近“现在”,但是却被放在了离观众最远的舞台,而她所讲的故事却被放在了与观众更为接近的左翼右翼以及前舞台演绎,更加使观众在叙事上被带入故事中,陷入了一种梦般的感觉。而上下双层的舞台设计使整个故事更加的细致,就如舞台的右翼上层是天仙阁老板娘在劝告顾香兰不要与王德宝来往,下层却依旧是歌舞升平,这样栩栩如生的场景仿佛真的能让观众如临其境。

在顾香兰离开天仙阁的那一幕,舞台的扩展和双角色的设计融合在了一起,达到了惊人的美感。两个顾香兰,一个矗立、一个渐行渐远,从纱帐里打出火车灯一样的暖黄色光晕,穿着旗袍的顾香兰摇曳着步入大进深的后舞台,而同时老年顾香兰缓慢苍老的讲述声又依然在补充着旁白……我们全方位地被冲击着、震撼着,看着顾香兰的上半生落幕,我们也仿佛从她的人生里走了一遭。

真的就如同《如梦之梦》开场所说的:在一个故事里,有人做了一个梦;在一个梦里,有人说了一个故事。

在这下半场中,听顾香兰说了一个故事——穿过了一个梦,走过了一段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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