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卡夫卡!》@ 杨哲欣

变形是为了伪装

“以前老祖宗想变什么就变什么”,但“现在的人只会变一种标准的形”。老孙七十二变是一种老祖宗的变形,变化是相对自由且无拘束的,更能理解成是一种精神上的释放。现代社会变得越来越复杂,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不再像以前那么单纯,我们开始以固定的一种变形来伪装自己以迎合流俗,变成那个社会所喜欢的样子,再也不能随心所欲地释放自己。老祖宗的变形是一种精神上相对自由的解放,现代人变形甲虫却是一种虚假的伪装,如果不变形,就会被这个“变形”的世界吞噬,成为功利主义下的牺牲品。他们只有“在晚上关灯才能随心所欲的变”,“会吓死人”,“隐藏自己是为了自由”,因为阴暗时没有人能看见自己,当时才能卸下重重的躯壳面对最真实的自己,真实得吓人,因为大家都掩饰了太久,当看到一个人的真心时,反而觉得那是虚假不诚恳的。变形甲虫的现代人生活单调虚伪,他们把自己限制在一个框框中,根据这个社会所制定的潜规则定义各种事物,变形成社会所接受的个体并把真实的自己伪装起来。祖先的变形虽然相对自由无拘束,但还是具有局限性的,例如老孙头上被戴上金箍,只要唐僧一念紧箍咒就会头疼,象征着就算是权高位重的齐天大圣也无法获得绝对的自由。虽然我们都是独立的个体,还是会被各方面的人或事紧紧联系与束缚着我们的行为举止而变得不自由,甚至逼不得已选择变形。

社会剧变,人为了伪装自己却成为只有躯壳而没有灵魂的低等动物---甲虫。与卡夫卡的《变形记》作为互文,卡夫卡变形甲虫而无法上班是一种对于现实社会的反抗与斗争精神,但是剧中却是全部人都想要变甲虫,认为不变形就不能在这个社会上生存,选择逃避与屈服于社会。变形甲虫本是不正常的变态,我们被变向的意识形态内化,把扭曲的观念合理化,甚至觉得如果不变形城市就无法运作。从每个人的一错再错,变异成每个人都没有错,错的反而是那些保持初心的人。老祖宗的七十二变象征社会的解放与自由,而剧中演员变形成甲虫却是伪装与束缚,反讽了现代人努力地变形不仅无法改变现实,还失去了自由,迷失了自己,最终一无所有。他们对无法改变的现实已经丧失了卡夫卡的反叛精神,随波逐流地变形以迎合社会,失去了人性与社会自觉性,任由现实宰割。

剧中以庄周梦蝶的故事作为互文,庄周梦蝶中的老庄梦见自己变成了自由的蝴蝶;剧中的老周一心想学会七十二变,但最后没学会,却变成了茧,连蝴蝶也变不成。茧是保护在蛹外的丝质构造,正因为茧的存在,蛹无法变态成蝴蝶,反讽了老周对七十二变的执着反让他离真正的自由越来越远。最终老周“失去了一切,反而觉得平静”,庄周梦蝶的改写反讽了现代人盲目追求变形只会搞得人心惶惶,最终得不偿失,反而束缚了自己,一切努力都是徒劳。老周想追求解放与自由,但执着于追求的他却渐渐与理想逆道而行,最后他发现反而失去了一切,与世无争才能找回心灵上的自由与解脱。既然每个人都是被束缚而不自由的,那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的得到解脱?剧中猫死时变成一丝丝,就像蝴蝶破茧而出的状态,隐喻了死后才能真正的释放自己,也象征着卡夫卡死后压抑已久的内心终于获得释放。卡夫卡在社会关系的矛盾与父亲的压抑下靠写作来抒发与释放情感。父亲带给他的沉重压迫感,但从小在父亲阴影下成长的他尝试攀爬象征权力的椅子,隐喻他与至高无上的父权抗争。联系到现代社会,“除了变形我一无所有”这句话重复了很多次,深刻的反讽了现代人选择变形来伪装自己以逃避现实,用变形来延续毫无意义的生命,妥协于现实而缺乏卡夫卡的抗争精神,却不明白变形才是最终让他们变得一无所有的祸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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