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怕吴尔芙》@ 刘宇荟

这场虚拟游戏，是一趟真实的心灵之旅。谎言拯救了玩家，成了他们手中的王牌。拼命伤害之余也互相关怀。这午夜，危机重重，媲美无间地狱。这言语究极暴力，却也无限美丽。酒精成了催化剂，将谨存的理性摧残得毫无痕迹。

凌乱的客厅，窒息的空间，家，不应该是如此。

两个接受高等知识的乔治和玛莎，他们的身份地位与家庭的生活环境形成两极，成了对他们的一种反讽。两个知识分子生活理应规律、整齐、有秩序，但实际上他们却过着酒精麻醉 、精神潦倒、邋遢的生活。这不正常，一点儿也不正常。剧里“Who’s afraid of Virginia Woolf”、过量的酒精、言语的伤害、玛莎的不贞、虚幻的儿子，种种符号都在隐喻着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整体性精神暴力。

“Who’s afraid of Virginia Woolf”，是美国著名剧作家爱德华·阿尔比编的剧名，剧名交差英国女作家Virginia Woolf和《三只小猪》中童谣：“Who’s afraid of big bad wolf”。这两个看似毫无关联的英国作家和童话故事，实际上暗藏了各种复杂的人性弱点与阴暗面。Virginia Woolf是英国60年代一位著名意识流作家。意识流就是人类潜意识的流动，做出没有意识的行为。Virginia Woolf经历了父母的离异、过世、被性虐，有了严重的抑郁症，与剧中的玛莎便有了对应。而“Who’s afraid of big bad wolf”也就将生命中的种种危机与暗角比喻成大灰狼。     

用过的酒杯，满屋的烈酒，一杯接着一杯下肚，一日复一日的醉梦人生。乔治和玛莎利用酒精的催化，模糊的意识，真实与虚幻之中苟延残喘地生活。玛莎和乔治之间的对话有真话、有谎言、有讽刺、有侮辱，充满语言的暴力，似乎在暗较着谁比谁更能伤害谁。他们的对话用词污秽、粗俗、嘲讽、低级，不断使用“干”“妈的”“你是个没用的男人”来攻击对方，暴力的言语成了两夫妇唯一的沟通方式。而一对年轻夫妻，尼克和蜜糖的出现并没有让玛莎因此而收敛对乔治的侮辱。他们的加入，使玛莎更加大胆、更肆无忌惮地挑战乔治的底线。

虚构的儿子是乔治给予玛莎幻想世界里的精神寄托和沟通的桥梁，同时也是他们之间的秘密。他们虚构拥有一个儿子来满足现实生活中的失望与空虚，是虚幻世界中最大的幸福和喜悦，同时也是玛莎的精神慰籍和寄托。玛莎在虚幻世界里很自由、很放肆，完全身陷其中。但尼克和蜜糖的出现成了乔治和玛莎虚幻中的危机，震撼了他们的幻想世界。原本儿子的存在是乔治和玛莎的协议，一旦玛莎犯了规，乔治就会惩罚她。但由于玛莎过渡沉溺在自我的幻想之中，不小心在蜜糖面前说溜了嘴而惹得乔治生气，公开后成了他们俩现实生活中争执的核心。

人们总是在真实的世界作出虚幻的事，在虚幻的世界作出真实的事。乔治深爱着玛莎，一直在配合她演这场戏，但在面对玛莎这种严重的精神病患，乔治也曾拿着手枪对着玛莎开玩笑。在潜意识里或许乔治也厌倦了这场戏，这种虚幻的人生，真想一枪把玛莎毙了，好让这一切得以了结。当乔治发现玛莎和尼克的出轨，恼怒了乔治，同时发现了蜜糖的精神病，因此故意将尼克和蜜糖卷入这场游戏。尼克和蜜糖成了乔治和玛莎的影子，正常的丈夫和患病的妻子。

原本乔治以为让玛莎活在虚幻之中是最好的选择，然而当玛莎宣称她结婚的意义是为了不断折磨乔治时，乔治才终于领悟到他错了，这只会让玛莎越陷越深，不断地伤害乔治同时也伤害自己。这唤醒了乔治队玛莎的责任与使命感，他惊觉自己是时候提起勇气面对现实。基于对玛莎深刻的爱与关怀，他必须拯救他深爱的女人，必须带她逃离这个虚幻的空间，因此作出杀掉儿子的沉重决定，避免玛莎继续沉沦在这极端的整体性精神暴力。

乔治和玛莎宁愿选择活在美丽的谎言之中都不愿面对丑陋的现实。谁怕吴尔芙？我们都怕吴尔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