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犯观众》@ 施玮玲

《冒犯观众》这剧名听上去就有挑战观众的感觉,无论是哪方面的感官都会让人有所指望。观众也许带着满腔热血的期待前去,到达后却发现剧场空间只不过是个空台。整场戏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的演员在舞台出现,观众只能聆听着“演员”的道述,欣赏自己周围的其他观众。所谓的“冒犯”除了“得罪观众”,也可能指打破了常规戏剧表演的呈现模式吧。因为所有的表演都出乎意料,可是观众真的有被冒犯吗?

《冒犯观众》一开始就声明观众不会看到或听到自己期待要看或听到的,什么都会在预测之外。同时也赋予了观众选择的权力,行动空间的自由、言行举止的自由,可是这些都是颠覆了平日剧场的规矩,无拘无束是否也是一种冒犯呢?

平时进场时都会预料到有录音提醒观众将手机静音,不准摄影、录音之类,但《冒犯观众》却以另类的方式作为开头。首先,当观众还在陆续进场找适合的角落坐下时,两到三位演员就在场地中央玩起了大骰子。这时候的观众都在观看,看他们是否会进行互动。可是他们没有,这算是一种期待落空的冒犯吗?接着,他们拿了一袋的零食,开始向观众扔。这看上去是趣味,类似于有奖问答给得奖者递奖品。可是,若把自己从送礼与收礼人的角度抽离来观察,这会不会像是“饲养员”在扔食物呢?

眼看已经到了演出时间,但演员们始终没出现。做为观众一定都会好奇起来,可是又听到“演员”在幕后说观众的好奇心将不会被满足,这不是更让人好奇吗?可是不断的重复就好比在耍嘴皮子,这只会让许多人按耐不住,有的离场、有的躺下、有的拍手,有的甚至开口骂了起来。整个剧本的结构以及剧情的展开都非常新颖,编排也很新鲜。没有演员的剧场是对观众的一种“冒犯”;没有剧情的情节也是一种“冒犯”;没有逻辑的对白不也是种“冒犯”吗?

可是,我认为这种“冒犯”是没有任何的意义。因为这只不过是单纯的直白,以一种狂轰滥炸似的语言,类似机关枪但却不痛不痒,他们似乎期待用从麦克风传出的语言来对观众进行“冒犯”。但做为一个观众,这种行为实在是会让人变得无奈起来,类似于被“骂”了一小时,可是这又毫无感觉,左耳进右耳出,没有任何的道理。观众若不以艺术欣赏者的角度观赏这场剧场也许一开始会觉得很新鲜,因为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样。举个例子,它就像是国王的新衣,很特别可是没人看得到;就像这场剧很特别但始终看不懂,那它的意义又何在呢?

随后,工作人员的出现,把观众都请到红线后面,然后把观众席搭建起来。很显然这并不是中场休息,可观众除了看着观众席慢慢被搭建时没有别的事做了。逐渐可以观察到的观众已失去了耐心,不是上洗手间就是与朋友聊了起来。而终于有位“表演者”出现在观众中, 她出场先是找人,后是愤怒大声痛骂躲在背后的“演员”,毫无为观众着想。那她到底是代表着演员还是装是观众呢?若她是以观众的角度来发言,她确实很了解观众;可相反,若她是以演员的角度来试图理解观众,然后进行发言,这是多大的反讽,多大的冒犯呢?就好比你知道这样不好,可是你却还是那么做了。

随后,观众被引导坐上了观众席,可是眼看演出时间剩不到二十分钟。这让人怀疑这是戏的开始还是戏的终结? 等观众都逐渐入座后,演员终于一一出现了,可是他们的出现并没有满足观众看演出的欲望。他们四位穿着朴素,站成一排直望着观众席的观众们。这时,观众到底是“在看”还是“被看”呢?这时,“观众席”和“舞台”好像是平等的。观众从一开始随心所欲地随地乱坐乱躺,到最后局限于观众席,到底自由是冒犯还是最后的束缚是冒犯呢?我认为皆是,例如在家里听着母亲训导,一开始只是听着她碎念,听着已开始麻木了,随后要立正站好在原地,被盯着又不说话,脸上毫无表情。这种冒犯更让观众显得烦躁无奈吧。这场戏就似演员来看观众,而非观众来看演员演出。

到了剧末,所谓的观后论坛会,“演员们”都坐到了观众席的后端,没人在台上接受问题。随之,现场开始播放提前预录得观众问题,可是全都说到重点内容前就被切断。这也许是终极的冒犯,听着虚拟的观众“发问”,而真实的观众不是开口大骂就是碎碎念,有的甚至直接离场。但有些观众却鼓掌了,这掌声中似乎也带着讽刺的意味,一种无奈说出“你赢了”“我真的被冒犯了”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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