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犯观众》@ 黄碧誉

没有答案的《冒犯观众》

前⾔

五⼗年后,《冒犯观众》搬上了新加坡剧场,让观众重新思考⾃⼰在剧场的角⾊与其中的关系。演员与观众在共同的时间线上,打破了⼀如既往的空间利⽤,演员与观众之间的互动。观众不再仅限于给予掌声与批判。全剧下来并没有实际的身理冒犯,所以所谓的“冒犯”更像是各别个体所感受到的⼀种思想上的冲击。恰恰就是这种有所期待与实际的落差,观众对此的失落感转成⼼理上的冒犯。

红线

红⾊是⼀种很醒⽬的颜⾊,给⼈⼀种警觉性。从节⽬海报到册⼦的设计都包含了红⾊元素,似乎早已警惕观众这将会是个有别⼀般的⼀部剧。剧组以红⾊的胶带引领观众从⼤门进入展览空间。红⾊胶带⼀直延伸进展厅的重要角落,如构思记录、红⾊的⼤卡⽚与剧本的历史脉络。最后停在了展厅的转角处,指向了⿊箱剧场的入口。

红⾊元素可说是无所不在,开启了第⼀层互动。从剧本的背景到构思的记录都以展览出来,任由观众对于记录来进⾏提问或是质疑。在历史脉络中,剧组巧妙的把筹备时间与相对历史上与剧场相关的事件进⾏链接。⽽红⾊的⼤卡⽚上主要写上的关键词可分为名词和动词,任何的搭配都是可成⽴的词组来进⾏⼀个可交谈的话题。

红⾊胶带在演出进⾏的⼀个⼩时后再次出现,区分了舞台与观众。⼯作⼈员也要求观众到红线后⾯就坐,洪艺冰这时便从观众席⾛入舞台空间,进入了红⾊地带。以“观众”的身份,开始批判演员、导演和剧本。在激动的宣泄情绪中,饰演“观众”的洪艺冰成了其中的⽭盾点,更为讽刺的是观众席成为了舞台空间。可正是因为这种⽭盾反⽽成了让观众反思之处。红⾊建⽴了观众与该剧之间的联系,让观众更加仔细的观察与聆听周遭。

从空间看⾏为

空间是媒介也是平台。观众潜意识会认为进场时观众席的灯光通常是亮着,⽽舞台的灯光会相对⽽⾔暗些。但是,剧组⼀开始就打破了观众原有对剧场或是⿊箱剧场概念。场灯任然亮着,场地上没有任何布置的痕迹。

⽋缺的观众席虽是这部剧开场的亮点,可是更为特别的是观众被给予了选择权。观众在选择座位的同时,眼神开始迷茫,有些还有点惊慌失措。最后很多⼈选择最为安全的地带,靠墙⽽坐成了他们之间的⼀种默契。即使因⾏动不便⽽坐在椅⼦的观众,也选择较为边缘的地⽅坐着。这本无任何设计的空间,渐渐形成了⼀个巨⼤的圆圈,也因观众的增加越变越⼤。有些或许迫于无奈,或许敢于尝试选择了坐在了圆圈⾥。

全场下来,观众拥有着⼀定的选择权。在播放的场地规则中,观众成了中⼼不再受规则约束。没有了属于舞台的常规,没有明确的舞台或观众席。在给予的空间,观众可坐着躺着趴着,可是随时随地离开空间。通过媒介所观察到的观众⾏为中并没有太⼤的变化,反⽽观众认为这是荒谬之谈,笑⽽待之。

观众的存在

在演出的过程中,剧组⼀再强调观众是焦点。没有实际演员在空间内,观众只能四⽬相对。细微的动静或基本的⾛动都可成为全场的焦点。节⽬单上已显⽰只会有四名演员,却还是能听到观众交头接⽿的讨论,是否有其他的演员潜伏在观众之中。在偷窥他⼈的同时,⾃⼰也被他⼈注视,每个举动都会变得额外⼩⼼。观众被他⼈监视所感受到的不⾃在,建⽴抽离感和警觉性。

观众隔着⼀堵实际的墙,偷听演员们与导演的对话。讨论内容有关于原剧本的构思,当场进⾏分析抨击和分享⾃⼰对于剧场与剧本的理解。观众成为他们之间讨论的话题。观众犹如听戏般的投入,看着同步进⾏却永远对不上的字幕翻译。观众在墙外的骚动或对于对话的反应不直接影响演员们之间的讨论。当字幕与演员对话对上时,演员则成了叙事者念着剧本台词。以另⼀个角度增加了观众的抽离感⽽不再沉醉于对话之中,或是成为麻⽊接受讯息的⼀⽅,开始思考。

最后当四名演员,⼀字排列的站在舞台上有位观众安奈不住⾃⼰纳闷的情绪喊道:“告诉我什么是剧场!怎么站着不说话!”在这名观众感到冒犯时,他的提问成了另⼀种冒犯,这可以是对演员、⾃⼰或是其他的观众。就对应了之前洪艺冰所提:“我是观众,但我也是演员。说我冒犯观众,其实我在冒犯演员。说我冒犯演员,其实我在冒犯⾃⼰。”

戏还在,还没完

演后交流会的环节,从观众席传出对于该剧提问或反馈让观众防不胜防。观众开始寻找发⾔⼈的位置但此⼈不存在于现场的观众之中。有⼈便提问道:“这是实际观众还是演员︖”所播放的演后交流会,“观众”涉及了很多不同身份,有学⽣、有刚刚接触剧场或是本是剧场演员作为观众。所以,来观看演出的观众可从录⾳⽚段中选择属于⾃⼰的⼀把声⾳。有别于彩排的是,演出并没有把事先录制好的演后交流内容完全播放,⽽是抽取⽚段。其中的留⽩,是属于观众⾃⼰的。由⾃⼰进⾏填空该剧所给予⾃⼰的⼀些想法。

在宣布全剧终时,任然有些观众并不愿意离开。依然认为照着演员们的讨论脉络下来,播放了新年歌曲后主办⽅会出来向观众道歉。最终的观众没有得到⾃⼰所设想的结局,这种拿捏不透,不按照常理出牌或许是更想给予观众思考的空间。从被动的看事物到主动的去思考与观察周遭。⼈、时间和空间密不可分的关系再次的让观众体会与思考。

观众是否被冒犯已不再重要,体验后或许对剧场存在了更多疑惑。概念不断的被揭破、解析并且重组。具前卫性的编排与呈现,观众被推向了另外⼀种⽅式去思考。没有炫然夺⽬的特效,没有夸张的剧情或是任何假象。当活⽣⽣⾚裸裸的呈现真实的⼀⾯,观众所感到匪夷所思,其中在不适应中制造了机会与话题。⼀个激发观众重新去思考⼈、空间与时间的定义和关系。在摧毁概念的同时也正在重构当中,戏依然存在由观众去寻找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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