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鬼》@ 徐巧佩

人中鬼,鬼中人:浅析赤鬼的人物隐喻

赤鬼是Fuku、水银、Tombi和我们的镜像投射。

Fuku 在赤鬼身上 “看到了自己” 。赤鬼没有名字,Fuku明明有名字却只被称为 “那女人” ,所以两人都是被拒于某种身份,被妖魔化的边缘人。后来Fuku 吃下赤鬼,自然吃掉了 “自己” 。没有自己,又怎么能继续活着。

水银起初很讨人厌,可是这人物的表层下也有颗柔软的心。赤鬼说过“吃吧,然后活下去。”水银也那么说过。他为了让Fuku 可以减少羞愧地活下去,甘愿扮演恶人的角色,将吃人的罪名揽在自己身上。即便口中常是侮辱女性的话,水银其实很善良。赤鬼将自己的身体奉献给村民,水银则是牺牲了自己的爱情。

以成人的角度来看,小孩在成长中必然要牺牲童真。Tombi 却是个长不大的小孩。小孩的世界里没有自我与他人的对立所以Tombi轻易地接纳了赤鬼;赤鬼也未对别人展现敌视的一面。说着大家非懂似懂的话使两人均被村民贬低,成为 “他者” 。Tombi有成人的外表却有孩童的内心,既模糊成人与孩子的界限,又强化大人与小孩的对立,充满着吊诡。一个知其所,而不知其所然的傻子好似心无城府地将生活的表象做最简单的陈述,其实句句都折射出客观的、不简单的意涵。他 “不知道什么是绝望” 因为他没有所谓的欲望。不受世俗的污染所以保有童真,所以可以干净地看待世界。

名字是自我的象征。没有名字不仅仅只是否定赤鬼的存在,它还指向了赤鬼的不固定身份。没有人甚至是最先接受他的Fuku 问过赤鬼的名字。他不是任何人也可以是任何人。赤鬼或许是那个内心深处纯真的自己,正努力地和这可怕的世界抗衡。

起初赤鬼说的似乎是英德法西班牙语参杂的外星语,似熟悉又不熟悉的话瞬间吸引我去解读他的鬼话,却又听不出个所以然来。不免联想在以英语为官方语言的新加坡,母语一直处于弱势。许多本地的年轻华人说着混杂英语、马来语方言甚至外语的华语。华文程度每况愈下,连带牵连了以华语为媒介的艺术创作。赤鬼的胡言乱语是否潜意识表达了我们磨灭着自己华族的文化亦是可怕的?若把赤鬼看作所谓正统文化的变体,那他的结局或许暗示了拥有如此混乱复杂的文化根基的我们同样难以找到认同。

最后,Fuku水银一直想到海的对面,他们将大把美好的希望寄托于对岸。海的另一端是梦想、是渴求,是归属。赤鬼的到来打破了这个幻想,因为海的对岸仍旧是陆地。无论你来自哪里,你又或者你的祖辈不过也来自另一个陆地。然而这山望着那山高是人类的本性,他们出海找寻所谓的新希望,却没有发现彼此的陪伴才是最好的归宿。其实没有所谓的离开就能从新开始,而是处处要从心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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