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揪夫妻》@ 罗爽

香港神戏剧团版的《狂揪夫妻》,表现了现代人对于自我认识、身份认同所感到的焦虑,以及这种焦虑造成的孤独。

戏剧通过服装与道具的运用,体现四位主人公各自对于自我身份的归属感。Alan响个不停的手机,说明他工作繁忙,代表他作为社会精英分子的自我认同;Anna的名牌包还有当中的名贵化妆品,说明她生活优渥,代表她作为贵太太的自我认同。Veronica的限量版画册,说明她有很高的艺术审美,代表她作为高雅知识女性的自我认同;最后是Michael,他脱掉了妻子Veronica为他准备的服装,恢复了自身习惯的穿着,展露他对于市井形象的自我认同。

我们又可以看到,每个人的关键性物件都遭到了破坏,而当这些物品受到损坏,主人们表现得或慌乱或愤怒或消沉。Veronica的画册被呕吐物弄脏,她惊慌失措;Alan的手机被丢进装了水的花瓶,他失魂落魄。Anna的名牌包被扔在地上,名贵化妆品四散,她心疼地一边收拾一边骂。Michael,他在整出戏开始之前按照Veronica的想法,穿上了显得绅士有修养的西装,扮得像美国著名导演“Woody Allen”。当他直接脱掉了外衣,解开领带,扔开它们,他嘲讽了Veronica要求他的“装扮”。

Anna的一句台词道出了这些言行的核心原因,大意是“Alan没有手机就像个被抛弃的小孩,不是一个真正独立的男人”。其实不止Alan,这四位主人公都展现出相同的“不独立”。在虚荣的驱使下,他们对于身份的渴望和追求投射在身边的所有物上。他们对这些物品的看重,其实是他们对自我身份认同有着强烈的执着。只有抓住了这些外物,才能让自己的内心有所归依。只有借助这些物质上的存在,他们才能感受到、才能相信自己是谁。一旦这些物品受到破坏、压迫,他们不仅觉得“有失身份”,更重要是自我认知,自我的价值体现受到了挑战,这使他们焦虑不安,变得失控。

德国心理学家埃克哈特托利在《当下的力量》一书写道:我们很容易被我们的想法所控制,因为我们认同了这些想法,将这些想法等同于“我”,如果放下这些想法,就好像“我”要消融一样。将句话放入《狂揪夫妻》的语境当中,四位主人公将对于身边的物品等同于“我”,如果失去了这些物品,就好像“我”要消融一样。这就是为什么他们四人对于看似鸡毛蒜皮的小事异常敏感,反应夸张过度。但这些举动和思维模式,都说明现代人内心空虚,眼界狭隘,缺乏信仰,人格不够独立。

我们通过情节可知,四位主人公因对身份认同的执着做出了种种不恰当的言行,例如Alan不断接电话和Veronica强调她的画册十分珍贵。这都恶化了他们的人际关系。当我们过于强调自我,在意自我认同,这只会让我们无法看见、感受他人的存在。人与人之间筑起名为“自恋”的高墙,难以互相理解,只能孤独地留在自己的世界。所以,剧中四人的结构从夫妻对立,转换到男女对立,最后变成为个人单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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